房内寂静,只剩下红烛若有若无的噼啪。裴卿宜数着数儿,刚过百时推门声响起。
嫁衣被钻进来的风吹起下摆,她甚至能感觉到脚踝处一凉。
轮椅声渐进,若不是喜娘交代了,裴卿宜恨不得自己挑开盖头,现在就冲去抱他。
秤杆伸入视线里,轻扬,眼前骤然明亮。
随着盖头滑落,她抬起头。
蛾眉下眼眸楚楚,倒影着红烛的光斑,红唇娇媚可人。
“怀安。”
傅怀安眯了下眼,二字碰撞,叮当砸落在心间,掷地有声。
他喝去桌上的一杯酒,另一杯递给裴卿宜。
“既是合作,你父母那我可以陪你装过去,我父亲那同理。今后你住在这,没旁的事不必多见。一年之后,可以和离。”
话语寸寸凝结房内的温暖,他冰冷无温的眼眸如弯刀。
裴卿宜瞪大眼睛,努力的想要理解每一个字。
它们加在一块儿,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哎,怎么没人去闹大哥的洞房啊,我连嫂子长什么样都没见到呢!”
门砰一声被从外推开,来人酒气熏天,站在门口打了个嗝,迷迷糊糊眯起眼睛看她。
“嫂子!”
裴卿宜愣愣的将视线转去,他的弟弟和他长得有点像,眉眼间些许相似,更活泼浅薄。
“二少爷,请您离开这里,奴才带您去前面吧。”
长书过来拉走人,重新关门回到寂静。
“你........什么意思,你娶我不是真心的吗,是你爹爹逼你的?”
傅怀安牵了下唇,想从她茫然无辜的小脸上看出点什么。
他不曾记得自己教过她说谎。
“字面意思。”
轮椅碾压过她坠落的泪珠,傅怀安开门出去,无半分恻隐。
自新婚夜,他将她独自丢下。
裴卿宜再也没见到傅怀安,他送了几个婢女来,她挑了个叫果儿的留下伺候。
当真如他口中所说互不干涉,她住在她的屋中,他从未踏足。
“老爷那差人来问,您什么时候去带夫人去敬茶?”
这话不可能从自己父亲嘴里出来,那个女人幻想踩在母亲头上这么多年,到现在想让她去敬茶。
“让她掂掂自己配不配。”
长书愣了下,觉得世子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莫名更烦躁漠然许多。
是了声,赶紧退下。
“世子哥哥,你不是攀上王爷了就看不上我们了吧。”
刘木子今日来就是为了要句话,即便之前再嫌弃不想嫁给他,但人就是这样,看着他真娶了别人。
她心里怪不舒服的,“这算是你失信在前吧,我们的婚约你不给我个答复吗?”
“娶你做小?”
“世子哥哥!”
他不耐和厌烦写在脸上了,抿了口茶,根本不愿与她多墨迹。
压根不是记忆中熟悉的世子哥哥,刘木子震惊的上下打量眼前人。
风穿过亭子,天气暖洋,她坐在这却止不住后背发凉。
“傅怀安,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我好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半点不愧疚吗?”
“你母亲前两日精神突然失常,此类疾病不知道是否遗传。之前想要娶你的,现在都后悔了。被人拒来拒去,我娶妻都五六日了,过来说等了我这么多年。”
“你!傅怀安!你.........”
“怀安。”
傅怀安抬起视线,小人提起粉红的裙摆,小跑冲上亭子。
满脸写着不太高兴,他下意识抬起手,接住她入怀。
裴卿宜远远的就看到刘木子在和他说话,她都和他说不上两句!
“你们在干嘛?”
刘木子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裴卿宜竟然丝毫不避讳的坐到他腿上。
双手缠住他脖子,撒娇的意味明显。
脑子一转,“我当然同意,就算我只能给世子哥哥做小,我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