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好了没几日,长书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是他一个人这么觉得,还是裴小姐真的在躲世子。
她不擅长藏匿情绪,人情世故也差上几分。
有次远远瞧见,分明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她却转头就跑。
简直是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
世子平平静静,每日如常,回到裴小姐从未来书院之前的样子。
虽然他伺候起来更得心应手了,但总觉得哪里怪别扭的。
不能是两人吵架了吧,世子能和谁吵起来啊。
就算裴小姐课业没做好,书没背过,平日咋咋唬唬没大没小,但世子总不至于真对她生气。
况且是裴小姐在故意躲着世子,连眼神就不往这看。
这都快半月了,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上。
就连裴小姐生辰那日,不管是自愿也好,还是表面功夫,整个书院的人都去为她庆生。
世子连句祝福的话都没让他带。
当晚外头热火朝天,所有人都挤到书院,分发糕点和吃食。
听闻王爷王妃也来了,欢笑声不断传来。
世子看了一整夜的书,他站在门外远眺那片欢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八月步入盛夏的第一日,傅怀安咳血昏厥,手中的书随着血珠啪嗒坠落。
“世子!”
再醒来,他安静的听着大夫结结巴巴说的话,只摇头,“不。”
他的膝盖下是有小腿的,小时候他强行保下了自己的双腿。
骨头尽被打断,刺穿血肉,鲜血淋漓中他咬牙命人接上。
那种折磨,此生难忘。
即便不能行走,什么作用也没有,也不愿截去小腿。
“世子,您再考虑下。前几年就同您商量过,不能再拖了。长久不动,小腿这里容易形成血块,若是影响到脏腑就危险了。”
眼前的少年完全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也超乎想象的果决执拗。
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他不接受残缺。
十三四岁那年,他就从少年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
大夫紧皱眉头,本以为他长大后更加成熟稳重,会好好思考这性命攸关的大事。
如今世子不过才十八岁,人生还有大好年华,何必如何偏执。
“世子,奴才求您了,您就.........就同意了吧,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呢!”
太多了,傅怀安抬手叫长书起来,别跪了,他不会动摇。
他本没有活着的必要,已然是废人。若是连个正常人都不算,不如早点送自己见阎王,说不定下一世能幸运点。
每一日不过是苟延残喘,他心里早有准备。
自己会死,或许下个月,或许明日,或许是下一刻..........
“什么时辰了?”
长书抹过通红的眼睛,看了眼窗外,“马上天明了世子,您要做什么吗?”
傅怀安点了点头,撑起自己。
去下学堂吧,很久没去了。
“世子您才刚醒,您这就去学堂啊,世子!”
长书急出一头汗,手忙脚乱拦也拦不住。
他重新出现在学堂上,清淡平和如穿堂微风,一贯如此。
夫子哀叹了声,到底别开头红了眼眶。
天妒英才啊,上头那位定是善妒之人。
怜惜少年陨落的同时,他也祈祷着那一日迟迟再来。
裴卿宜小幅歪了歪头,看出夫子神色的不对。
从那日后世子哥哥隔三差五才会来学堂一次,只不过这次已经七八日没出现了。
或许他懒得来吧,毕竟世子哥哥算不上勤快,书都不愿自己动手翻。
夫子为什么要叹气啊,看着很难过的样子。
今日的课业是写篇文章,一一到傅怀安面前批改。
裴卿宜磨磨唧唧眼见着大家都快走光了,才不得不走过去递到桌上。
“站那看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