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男人双手合十,如同慈悲的佛子为亲手所屠的生灵默哀,唇角扬起却如地狱罗刹。
不难看出是向她这个方面,裴敏死死握住桌子的手颤抖。
京城昨晚一夜血雨,到这个时辰了她竟然才收到消息!
“滚,都滚!”
裴敏将桌上的杯具统统一袖子扫到地上,噼里啪啦溅起水渍。
女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呆下去,匆匆逃离。
等人走的差不多,裴敏呵笑了声,抹了把头发昂头,“敢问王丞相犯了什么醉,王爷要以此龌龊的手段将他抓入大牢。”
“抓入大牢?”
迎着刺目的阳光,两人眼眸相对,或许相似。曾经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与她自有几分相似。
“母亲的消息太过滞后,王丞相畏罪自尽了。”
裴隽牵了下唇角,伸出手,“宁宁,来。”
裴敏愣了片刻,从他生下来到如今,这是第一次听他口中出现母亲二字。
即便讽刺,即便厌恶。
宋宁长久站在一边,直到他叫。
才伸手拉住裴隽的手,被抱到马背上,随着他打马离开。
“裴隽,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身后恶毒的嘶吼被风不客气的送来,宋宁到嘴边的话又咽下,抬眸又垂下。
他带着她向远处的山中去,停下在一片小溪边。
想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如何解决了,现在怎么办,以后呢,到嘴边宋宁只剩下。
“辛苦了。”
轻抚上他的脸,抬头吻住他的唇。
“嗯。”
细腻轻柔的抚慰渗入心扉,裴隽抱住怀里人,靠上她的肩膀。
一整日到现在,整整二十多个时辰的奔波,没有合眼,裴隽没觉得有什么,这是以前的常态。
抱住她,他感觉到累了。
“宁宁。”
喑哑的声音杂糅上不经意的委屈,宋宁心疼的抱住眼前人,摸摸他的后背。
“受伤了吗?”
“没有。”
“真乖,”摸摸他的脑袋,宋宁满意的弯起眼睛,“咱们回去吧,先休息下再说。”
裴隽摇头,回去就得先和齐成说了这事,后续得安排妥当。
既然挑破窗户纸,就没有回头路可以缝补了。
带她到这不过是让自己有个喘息的时间,可以稍作停留。
“走吧,把你送回去。”
即便再心疼,宋宁还是得让他去。
回到毡房前,马背上裴隽拉住她的胳膊重新将人抱到怀里,不悦的鼻尖相碰,“亲一口,亲一口。”
还没亲,就不能放她下马回去。
宋宁无奈的轻哼了声,非得要她主动亲亲他,有乐趣怎么的?
但还是环住他的脖子,亲了口。
本来想亲一下就走,反正他只说了要亲一口。可是她觉得要是在这种时候和他玩这个,有人说不定得哭出来。
缠绵的吻尽兴,他黑曜石般的瞳孔灼灼,宋宁抿唇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
手指勾缠着他的头发,她鼓嘴嘟囔,“好啦,再这样下去我就舍不得你了,就要拖着你回去睡觉,不许你到处乱跑了。快去吧,早点回来。”
“好。”
站在门前看着他离开,背影消失,宋宁叹了口气走回去。
命运的齿轮转动,再也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