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

裴隽俯身亲了下**人，热乎乎的小人缩在被子里，身上浅淡的花香更馥郁了些。

他是想过偷偷离开，但怕她哭个没完。也怕进家门的时候因为右脚先迈，被人赶出去。

“要起来了。”

伸手撑住她的后背，抱她起来。

戳了戳她软糯的小脸，她不自觉的鼓了下嘴，睁开一只眼眨巴。

裴隽牵了下唇，她可爱到融化心扉，凑近轻声开口，“心肝，不早了。”

宋宁迷迷糊糊的揉眼睛，外头天才刚蒙蒙亮。

但他们要赶路，中午前要赶到那里，只能起的早些。

抬手勾住他脖子，任由他伺候洗漱，将自己抱上马。

此去不能坐马车，五人四匹马。

白黎一出门就不困了，早膳没吃什么，但看着眼前两人就饱了。

无时无刻黏在一块儿似的，现在她恨不得自己也跟宋宁一样，不会骑马就好了。

那样寒山就可以带她了，而不是自己在马背上颠簸，还得看着有人睡着，王爷为她放慢马速。

比预计时间还早一些到达，他们从山上经过，俯瞰山下，城外的村子早已经被淹没。

“天呐。”

这是第一次白黎亲眼所见传闻中的天灾，她不免拉停马，震惊的捂住嘴。

地势低的地已经一片汪洋，不知道该称之为土地还是河。

滚滚而来的河水肮脏泥泞，水面上飘着房屋的残枝。

杂乱的木板混杂着生活的痕迹，甚至还有漂浮的死尸和各种家禽的尸体。

于许明远而言，如此地狱般的景致更是打击。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很难以将历史书上描绘的天灾与眼前所见联系起来。

白底黑字远不及此，三分之一恐怖都没描写出来。

入了城到处都是逃难而来的人，街上两边都是坐在地上的难民。

草草几个包裹将能带出的家当都捎上，有一家人蜷缩在一起，也有孩子高声哭泣找不到家人，没人有功夫管他们，都在匆忙往更高处逃难。

他们坐在马上，马蹄踢踏走过，高高的光鲜亮丽的俯视。

所有人昂起头，视线呆滞的跟随着他们。

有一个女人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男孩。

很明显他已经死了，肚子鼓的大大的，脸色惨白唇色发青。

女人不断的抚摸他的脸，木纳的唱着童谣，似乎在哄睡着的孩子。

断续不成调的童谣，混杂着绝望的哭泣，如白鸽啼血。

眼前一黑，他的手覆上，宋宁吸了口气回身抱住裴隽。

“王爷，这里的县令姓胡，是胡家的大儿子。胡家是本地首富，算是捐了个官。”

裴隽轻挑眉尾，胡家？

“有个女儿叫胡涵儿？”

“啊，是。”

七没想到王爷会问这个，赶忙回答。

很多年前他见过胡涵儿一次，齐成还是个无人问津的小皇子的时候。

都说胡涵儿美艳动人，实乃绝色，所以有一年的宫宴破格邀请了胡家。

为了见见胡涵儿，就邀请了无权无势光有钱的胡家。

荒谬，但皇宫就是这么荒谬的地方。

长得没吹的好，面相简单形容就是不长脑子的好看。

这么多年唯一没让他失望的传闻，只有怀里的雪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