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世(2 / 2)

房内中年男人紧皱眉头,“是,可以,但是,斗胆问一句,那批假的王爷要用作什么?”

“舅舅不必客气,还要多谢舅舅愿意运送救灾粮,省了很多麻烦。”

裴常青吞咽了下,望着坐在一边软塌上的人。

若是单纯运送救灾粮,他自然无比乐意,但........

“王爷的意思是两批救灾粮,一批从东面走是假的,微臣手中才是真的?如果敏敏派人去截的话,王爷会在朝堂上发难。”

“此言差矣,若她不存心思,我也不会寻到把柄,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措施。舅舅,我心软不代表她会。”

裴常青顿了很长时间,昏暗中他倾泻的白袍刺眼,眸光不带半点起伏,华美俊秀的五官透着一股子寒劲。

阴影倒在墙上,无边的冷戾压迫。

和那个十二岁的少年完全不一样,被藏在泔水桶里偷送出宫。

奄奄一息如只鹌鹑,身体以极其古怪折叠的姿势拧在桶中,遍步全身狰狞的伤痕触目惊心。

随之而来的是封信,字字恳切,求他这个做哥哥的帮忙除去孽种。

所以他在少年身上绑上石头,沉入河里。

没过水面那一刻,他只是闭上眼,几尽疲倦的笑了。

仿佛解脱。

实在不忍对一个孩子下手,救起后他只提了一个要求。

忘却过往,所有的所有。不能恨,安分守己的活着。

他答应了,之后数年在府里自觉包揽杂物,鲜少说话。

住的偏远,有时大家都想不起来叫他吃饭。

虽说顶了二公子的名分,但他从未将自己当过娇生惯养的公子。

现在裴常青知道了,他一直当自己是王。

不管身上流的是谁的血。

站在金銮殿最高处俯视的少年,亲手扶持一位皇帝,开口赐予裴家百年荣华。

他是臣,他是王,今日肯好言相对已经是看在过往情分上。

“若是知道隽儿这般恨你母亲,我当年不会心软糊涂。”

裴隽啧声笑了,隽儿?

他在他面前都自称微臣了。

何必嘴上强行装的亲热。

在外面叫裴常青父亲,背地里他只叫老爷,也就是这几年才叫舅舅。

是为了提醒自己,从哪里来,这不是他的家。

“如果,敏敏真的这么做,你会留她性命吗?”

“如果我败了,她会留我这个贱种吗?”

裴常青闭上眼,心里清楚,他本意就是引她派人去截假的救灾粮,又怎么可能心软。

少年的恨毁天灭地,燎原之势从不曾熄灭。

他错了,养虎为患,当年该直接杀掉。

“微臣领旨。若隽儿认我这个父亲,这个舅舅,留你母亲的性命,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母亲。”

“放心,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在宫里玩的挺开心。”

“你!”

裴常青咬牙瞪红眼,“隽儿如今不同,若你大哥说这种话,我..........”

“舅舅想罚就罚,也不少这一次。”

裴隽站起,走进里屋的祠堂,跪下。

你说,裴家人多有好笑?

秉承着内心忠义,自诩大家文人,连这些话都听不得。

却有人在宫中与太监苟且,生了他。

他抬眸直视眼前排位,这些人到底算不算他的先辈。

毕竟他没被承认过。

裴常青立在一边,无言叹息。

数十年他来不及看懂眼前的年轻人,现在有一点点懂。

认仇也记恩,裴家用水米养活他,换来庇护和长盛。

“小嫂子,二哥哥在父亲那,我说他们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