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看到萧宸玖一本兴致勃勃的表情，当下觉得有些好笑，用手肘戳了他一下：“看什么？我那时候年纪不大，大抵做了诸多自己都记不清楚的蠢事儿，看人被揭短很不道德的。”

幻境中的少女抱琴而立，其姿态风光霁月，傲骨铮铮，倨傲地仰着头颅，聚满身光华于双眸中，一双眼睛流光溢彩、容光焕发，在大庭广众下，掷地有声言出两辈子当中最为后悔的一句可渝千古之言：“白云间第一百三十六代嫡传弟子慕清离，于此刻向上苍铭誓：吾辈修行，自当光明磊落、侠肝义胆，纵然为千夫所指、万众唾骂、世人耻笑，亦问天、问地、问心无愧。

——吾欲此生斩妖除魔、吾愿，普天之下盛世清平、海晏河清！”

嘶……

脸皮厚如慕南卿，还是听得双颊微红，偷眼瞥视散布在云舟各处拼命憋笑的鬼卫，缓缓捻开折扇挡住了脸。

天呐，这是什么地狱极刑啊！

缓和了片刻，待脸上的热度消退些许，慕南卿才硬着头皮去观摩一旁萧宸玖的反应。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向来对世间无甚感情的萧宸玖，竟然看得有些失神，并没有在笑的意思。

“萧六！”慕南卿蹙眉，将手伸到萧宸玖的腰间拧了他一把，恼羞成怒愤愤不已，“回神！这不过是个幻像，有什么好看的？虽然那个时候的我的确很嫩、风姿绰约，可我现在也不老啊，我这具身体可刚刚年过二九！”

听着自家王妃语气中快要溢出来的不自在，显而易见在自己吃自己的醋，萧宸玖却有些失神，顺势捉住那在他腰间作乱的纤细指尖。

云舟于上空飞行，冷风吹得慕南卿本就微凉的指尖冷得像是冰雪，萧宸玖琉璃色的眸子颤抖了下，将自家娘子的一双手塞进自己袖子里取暖，低笑着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小时候的样子。”

他的声音有些微不可查地颤抖：“普天之下河清海晏，这便是你的毕生之愿吗？”

慕南卿：……

慕仙尊汗颜，不知该如何作答才能给少时的荒唐言语一个解释，敷衍道：“算是吧。”

萧宸玖身形微僵，脸色骤然煞白，心下竟然有了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曾想毁了这可笑的玄修界和愚昧的红尘，并且做到了最后一步，若不是慕南卿的出现让他搁置了计划，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竟然只差分毫就要酿成大错、险些毁了心上人毕生所愿，让他如何能不惧怕。

“谁还没有过年少无知的轻狂。”慕南卿敦促了半响，抬眸目光一一扫过场景中不停变幻的人群中每一张脸，最终定格在那哭得满脸泪痕、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妖精身上，禁不住笑了笑，“我少时除了欠抽便只剩下了更欠抽，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早知道来死水河会撞上这般有趣的幻境，说什么都得把韩梓含带过来。”

“为何？”萧宸玖从幻境中总是琴不离手的少女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慕南卿，眼中满是愧疚。

慕南卿神游物外，并在发觉，耸肩伸出纤长的指尖比划了下：“那个，被一群人押解着跪在哪儿哭个不停的小野鸡崽子，是她。”

“琴仙大人，这小妖多日以来横强霸道、浑不讲理打遍了整个妖境，我们家里有好几个崽子都被她打伤了，还有我们身上的伤皆是她一人所为…大人请为我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