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惜看了他两眼,几乎没有犹豫:“收手。”
与之同时,二王府的老管事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正在发呆萧岩诩后心刺去。
萦儿身形化成道道虚影,挡在其背后,一簪子结果了老管事。
“世子节哀。”小丫头秀眉微蹙,冷眼看着棺椁中不成人样的二王妃,低声道,“眼下形式混乱,刀剑无眼,王妃吩咐我等带您撤离王府,留得来日。”
“什么…”
“王妃素日不爱来二王府,此次亲自到场了,您还不明白事情有多么严峻吗?”萦儿踮起脚,轻轻捂住萧岩诩空洞地眼睛,冲着他的颈间吹了一口气。
萧岩诩身子软软倒在萦儿臂弯中,个子小小的姑娘单手用力,将其朝着暗处掷了出去。
阿九无声接住萧岩诩,冲萦儿比划一个“放心”的手势。
此时此刻,二王府内开始燥热起来,头顶星月愈来愈近,乾坤阵排山倒海从上空压下来,院中的王孙贵族才意识到事情的非同寻常。
“这…这不是超度时所产生异象…怎么会…”
“呼…呼呼…好热,我要熟了…救命!”
“父皇打哪儿请来的高僧居心叵测,竟然敢谋害于我!”
怀着身孕的四皇子妃体力不支将要倒地时,被慕南卿抽身扶了一把。
她一只手掐着法诀减缓乾坤阵下落的速度,在扶稳四皇子妃后就跃到飞檐上,只留下一句轻飘飘地叮嘱:“回室内去,四皇子未寻到你之前切记莫要四处走动,你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天色昏暗,四皇子妃压根儿没看清她的面貌,闻言摸一把滚烫的额头,弱弱道:“你是谁?”
虚空中只有杂乱地打斗和女人孩子的尖叫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回应。
屋顶,慕南卿和墨君惜互相依靠着彼此的后背。前者双手托着莹白色的法盘,灵息自法盘蜿蜒而上,汇入上空乾坤阵,阵法下落地速度明显缓慢下来,连带着二王府内的温度也正常了些许。
后者单手执着一柄藏青色宽剑,丝丝红光自周身溢出,滔天剑气无形中实体化,湮灭自上空阵法中密密麻麻掉下来的小鬼。
乾坤阵除了能够反向复制外围环境之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会削弱阵内除了施术者以外的一切事物机能。
从身体的强韧程度到修为和灵息,通通削弱八层以上,而且耽搁的时间越久,乾坤阵的影响越大。
施术者则反之,全体实力提升三倍到六倍不等。
“你怎么不走?”慕南卿慢悠悠把灵息送入乾坤阵中,开口调笑道,“身为‘东蒂古国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三公主’,被区区阵法逼到拔剑,不嫌丢人。”
“本公主不爱走自不会走。”墨君惜冷漠地着对付小鬼,嗤笑着反讽道,“彼此。聪明若仙首,尊贵若盟主,还不是一样被这雕虫小技耍得团团转?”
慕南卿可一点都不开心:“承让。”
阵法中下来的小鬼数量增多,雨点似的密集,仿佛无穷无尽,墨君惜不胜其烦,一边阴着脸挥动长剑,一边恨得咬牙切齿:“喂,据说你自诩天下第一阵术师,当真对此阵束手无策?”
“你都说了是‘自诩’了,我菜得很。”慕南卿叹了口气,心知这般耗着不是办法,认真思索了片刻,“倒也不是毫无办法。”
“有法子就快说。”墨君惜耐心早就已经磨没了,极为不耐烦,紧紧咬着后牙槽,时间久了渐渐感到吃力,“别磨蹭!”
“第一个办法是杀了主要施术者。只要主施术者死了,乾坤阵就会不攻自破。但很显然,对方不在阵内,这群和尚只是祭品。”
墨君惜心说你这不放屁呢吗?这根没说有什么区别?
“第二个嘛…这乾坤阵有个弱点,阵内固若金汤,非人力所能破开,何况咱们现在能发挥出的实力不足平时的两层……”慕南卿叹息着苦笑,“但此阵外层却极为脆弱,这会儿要是有个人在外边儿刺一下阵眼处,必保一触即溃。”
“最大的难题,无非没人能出去。”墨君惜被这两个不靠谱的破阵法子气得连手起刀落把身后之人劈死的心都有了,“此处为中原京城,本公主孤立无援,无解。”
“别暗示我。”慕南卿抽空单手伸进乾坤袋,从袋中掏出两颗蜜饯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来二王府前我吹嘘自己神机妙算、能以一抵挡百万雄兵。现在二王府外天可大亮着,怕是根本无人能发觉不对,萧六也得酉时才能来接我。”
墨君惜这下连就地掐死她的心思都有了,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道:“你这蠢货女人,苍天生你来世间何用?”
“吃饭睡觉、划拳喝酒、游山玩水,这不有的是用处吗?”慕南卿一本正经,又抓出一把坚果将手递到背后,“别那么严肃嘛,来吃松子儿,萧六特意剥好的。”
墨君惜以剑气震开慕南卿的手:“你不是说宸王八房正妻、十六房妾、酒池肉林?怕是已经忘了你姓甚名谁,哪来的闲心给你剥松子?”
慕南卿被噎了一下,仿佛又回到秋猎时节那个不尴不尬的时节,嘿嘿笑了两声,故作悲哀道:“兴许是临终关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