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心？她决绝？她会不会在乎？

他们三人走到如今的这一步，哪里是三两句抱怨与争论，就可以理出来谁对谁错的？

他们不过都是命运洪流下，被推赶着不得不走上绝路，才能拼出一条生路的可怜人，如若有选择，她想做那个先沈静安一步来到这个‘鬼蜮’的人，从他降生伊始就守着他，看着他长大，爱着他，让他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长大，不会经受这人世间一丁点的腥风冷雨。

可命运从未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她只能拼尽了全力不让自己妥协，不让自己那么逆来顺受。

“如若你能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抛却这一切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静安...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命运让他们无法选择曾经，只能期许未来，只要未来的他还愿意给她机会。

照顾？

明显没有体会到柳清酒话中深意的沈静安哼了一声，是照顾，不是爱...

“你以为，我现在会缺一个照顾我的人么？”

他轻笑道：“酒酒，你别瞧我现在双腿残疾，还病入膏肓，可那些名门千金还是削破了脑袋的想要挤进宫来服侍我，你觉得是她们伺候的好，还是你伺候的好？”

此时此刻，争执这个，他无非就是想要在口头上占些便宜，好让自己翻腾不休的心好过些，别再像一只狰狞嘶吼的野兽般，折腾个没完没了。

柳清酒道：“静安，你乖乖的听话好不好？”

许是她已然许久不曾这么温声软语的与他说过话了，沈静安的眸子一瞬间就红透了，滚烫的泪水凝聚在眼眶中，却因为主人最后的倔强与骄傲，迟迟不曾落下。

柳清酒还没有回答，沈静安惶急的擦干了眼泪，扯出了一抹僵硬无比的笑容，他坐的那个位子被旁人成为孤家寡人，孤单久了，莫要说笑，他面皮僵硬的都快要连一抹正常的表情都快要做不出来了。

“酒酒，你还愿意给我机会的是不是，你并没有放弃我...我今天有一个大的惊喜要告诉你，你看过之后再决定——”

他一句完整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刺目的太阳光中好像夹杂了一抹寒光，光速般刺向柳清酒背后！

“清酒小心！”

远处有马蹄声嘈杂纷乱，骑在马背上风驰电掣的晏卿离，嗓音都跟着吼破了。

比他反应还要快的，是那个一直坐在轮椅上残废了多年的‘无用’之人，待到柳清酒反应过来时，这道裹挟着沉重寒意、单薄瘦削的身子已然紧紧的将她搂进了怀里。

有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这具冰冷的身子里涌出，一股股的喷射在柳清酒的脸颊颈侧。

“沈静安！！！”

特质的箭矢早就将沈静安单薄的胸膛射穿了一个黑洞，沥沥鲜血从那个黑洞里流出，也一点点带走了沈静安的活力。

柳清酒紧紧的抱着他的身子，她不知道他究竟在这城门处等了多久，才会让自己冻得浑身冰冷僵硬没有一点点的热乎气儿。

“晏卿离叫大夫，快叫大夫啊！”

晏卿离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着他心口的位置，绝望的摇摇头，一箭穿心，即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阿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