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绪没了,就这么突然。
在消息传回青冥寨的时候,柳清酒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沈静安或者纳兰绪的又一个骗局或全套。
晏卿离却神色凝重的说道:“不,是真的,据探子回报,阿离用记一举除掉了纳兰绪和沈乐安,对外宣称的是纳兰绪对沈乐安图谋不轨,意欲抢夺沈乐安的帝位。”
在天下人的眼中,纳兰绪早就是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乱臣贼子,即便是他没有想要坐那个位子,可天下人早就对他的阴险狡诈的狼子野心形象根深蒂固,轻易不会改变。
现下沈静安将这个罪名安插在他的身上,不知情的人,没有一个会怀疑不是纳兰绪做的,只会认为沈静安此举是为民除害,性情中人,甚至还会为沈静安鼓掌叫好。
“好一个一石二鸟啊!”
柳清酒忍不住手心发凉,这样深沉的心计,这样冷血狠厉的手段,果真是非常人能做到的。
除掉了纳兰绪与沈乐安,无论是帝位还是权势,沈静安都得到手了。
心冷的叹息一声,柳清酒道:“纳兰绪跟了他那么多年,我原来还奇怪,为什么沈静安会将纳兰绪养的尾大不掉,我先前只以为是沈静安心软,不忍心处置纳兰绪,才放任他做大到如今的地步,现下看来,却是他故意而为之。”
养着纳兰绪,故意让他权势滔天,嚣张跋扈的为所欲为,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就连看尽了人心鬼蜮的晏卿离都不得不感叹:“他真是下的一步好棋啊!”
早在遇上了纳兰绪的那一刻,沈静安就开始谋划今日的行动了吧?
柳清酒:“他对人,可有一分的真心?”
晏卿离记起来幼时与沈静安的相处,心里五味杂陈,纷乱无章。
“兄长要去哪里?可不可以带着阿离一起去啊?”
“不行,阿离,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年幼的沈静安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那个他亲手缝制的丑娃娃,像是抱着什么珍宝:“兄长,阿离绝对不乱跑,阿离很乖的,你就带阿离一起去吧?”
牛皮糖似的紧紧黏着晏卿离,这样的场景在他们兄弟二人分离的时候,每每都会上演一出。
可不论生离的场景时如何开始的,最终的结局却都是一模一样的,全都以他决绝而去,阿离含泪相送结束。
“那个时候,我真的好痛恨战争啊,就是因为无休止的战争,我的阿离才会被孤身一人丢在寒冷的皇宫里,就是因为无休止的战争,年幼的阿离不曾得到过一丝丝亲情的关爱。
清酒,他变成今时今日这般怪癖的性子,都怪我,如若我能稍稍自私一些,别管什么天下,就留在阿离的身边,好好的照顾他,保护他,让他不曾经受任何的风吹雨打,这样的话,阿离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柳清酒双眸轻眨,晏卿离提出了一个她无法解答的问题。
“我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前世的白净雪明明单纯可爱,最是纯良无害,这一世沈静安的性格为什么就会扭曲成这样呢?
后来,我才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晏卿离心里一跳:“什么?”
“他本身就性格绵软又柔弱,就像是一株长在温室里的菟丝花,突然被人别有用心的移植到了满是食人花的恐怖世界里,他想要活下来,就只能逼迫自己变成一株比那些食人花还要更恐怖的存在,才足够保护自己不受侵害。”
说到这里,柳清酒的心又开始一阵阵钝痛起来,晏卿离察觉到她微拧的眉毛,立时担忧的握住她的肩,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柳清酒摇摇头,眼圈却逐渐红了:“晏卿离,你说,如若我早沈静安一步来到这个世界,如若是我先找到他,他是不是就还是前世的白净雪?锦书会不会也还安好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不会被我们牵累惨死?”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柳清酒只能活在悔恨中,如现下这般模样,不断的叩问自己的心门,一遍又一遍的鞭打自己的灵魂,暗恨自己为什么会迟到?
“不是这样的清酒,有些事情永远是注定了的,不管起因如何,结局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柳清酒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更无法从中解脱:“不是的晏卿离,不管是沈静安如何对不住天下人,他从未对不住我们,在他这里,我们两个永远都欠他的。”
“你们欠他的是一回事,他欠这天下人的又是一回事。”
一个多年不曾见过的人,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柳清酒凝眉一瞧,打量了此人许久,才将将从他熟悉的眉目轮廓中记起来这么一个人:“柳、柳织锦?!”
柳织锦哼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心里就只有你那个小情郎,早就将我等凡人给忘到脑后去了!”
小情郎?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