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能早早收摊,不必站在寒风中受罪,还能回家和家人过个团圆的年节,兴高采烈的干脆的将笔墨都送了她们做添头。
柳清酒见那笔墨都是粗制的,值不了多少钱,才谢过那老翁,心安理得的收了。
辛夷接过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什么,柳清酒没什么可写的,就跳到了柳树上,找了一枝粗壮的枝丫,远远的眺望着这街上难得的繁华。
写好了所有的河灯,辛夷将秃了毛的笔直接丢进了草丛里,“咦,小姐,你为什么一个也没有写啊!”
光秃秃的枝丫上,柳清酒晃着小腿儿,轻笑了一声,笑的无比悲凉,她说:“因为我的亲人都还活着呀!”
只是活在一个她再也回不去的世界里。
辛夷不明白,她分明说过她的家人都死了,怎的现下又活了?
“小丫头,说了你也不明白的,乖乖放你的河灯去吧!”
辛夷将十几盏河灯一个个的放到了湖面上,看着它们载着影影绰绰的火光渐渐的飘远,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的默默念了一段饶舌的经文。
柳清酒猜测着,这许是辛夷她们那个国度的语言。
最最亲切的乡音,却被战火烧成了亡国之音,有人喋喋不休的诉说,却无人能再听得懂。
世上无可奈何之事十有八九,这便是其中一桩吧!
两人经过了这么一遭,再也没有心情去逛街了,便抄了一条孤僻的小路回客栈,没走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了一阵低声的抽泣。
“小姐,有人在哭。”
辛夷不害怕,反而还很兴奋的扯着柳清酒的衣袖直晃:“会不会是我家人读到了我送去的家书,他们特来回信了?!”
柳清酒:“......”
那些鬼画符竟然真的是家书,也不知道教养出辛夷的那位亡国之君,陡然在地下收到这么一封家书,可会气得活过来?
“你想多了,不是一个人在哭,好些呢,起码得有几十人呢!”
辛夷愣了:“几十个人同时哭,这又是什么风俗?”
柳清酒叹了一声道:“这不是什么风俗,是有人家在哭丧。”
不过,她却想不明白,这是什么人,竟然这么不讲忌讳,不挑个日子就罢了,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这大年初一的深夜里送葬,疯了么?
柳清酒虽然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忌讳,却也本能的不想在新年的头一天就碰上这么一桩晦气的事,于是便拽了辛夷躲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后头,规避一下。
“你们中原人,不是讲究什么红白喜事么?”
辛夷小声跟她咬耳朵:“可这些送葬的为什么都没有披麻戴孝啊?”
这也是柳清酒狐疑的点,“...兴许和你一样,是外来的?”
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