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离颔首道:“你们守在这里,如若此处有什么异状,先记下来,不要贸然上前,一切等我回来。”
深渊里,不知何时起了烟雨朦胧的细雨,晏卿离手持了一把墨色的油纸伞,使了他的绝顶轻功,飞檐走壁的腾挪之间,已然像是一只轻巧的蝶儿一般,消失在林子里。
于海燕瞧的出神,世间竟然有这般不可思议的轻功,又有这般出色的男子。
转瞬,她又想到,自己为之着迷的男人,不但身份高贵的令她难以望其项背,而且,他还早已有了钟情之人。
她这个乡野村妇,莫说做他的红颜知己,只怕待到此间事了,他与她便会再无交集。
入冬以来,幽州城降下了第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寒风呼啸而过时,沁凉的湿气,仿佛是一柄柄小刀刺入人的肺腑,冷的人肺管子都疼。
晏卿离出现在沈静安行宫外时,便有人将他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晏卿离冷眼扫过这群乌合之众,心下讥嘲,纳兰绪难不成真是无人可用了,竟然用这些老弱病残把守宫门?
“医者。”
短短的两个字,乌合之众们便面面相觑着自动让开了道路,心里想着,又是一个来送死的。
纳兰绪张贴悬赏榜之后,有不少自诩神医名头的郎中们,为那巨额的赏金而来,可有命来,却没命挣,他们一个个都惨死在纳兰绪愤怒的刀口下。
无一生还。
连日来,无能的郎中们来了一波又一波,纳兰绪也杀了一波又一波,杀到最后,即使有高额的悬赏金在那儿摆着,也没人再敢来揭榜。
眼瞅着病榻上的沈静安是等不得了,短短的几日里,沈静安从高烧不退,呓语不止,恶化成了无声无息,气若游丝的一缕亡魂般,再没了声响。
纳兰绪赤红着双眼,揪过王德海的衣襟:“宫里那些太医是断了腿么?这都多少时日了?!”
这些日子,那些废物,爬也早该爬来了!
王德海在这几日里,也是花白了一头发丝,仿佛是一夜老了十几岁似的,他现下的心情,比起纳兰绪好不了多少。
“大人啊,幽州城被人给占了,咱们的人来去上京,不都得绕路么?”
这一绕路,究竟要耽搁几日,可就难说了。
纳兰绪红着眼圈颓然跌坐在地。
当年生死一线时,他都不曾这么绝望过,沈静安的一病不起,却让他头一回知道了什么叫做束手无策,什么叫做绝望。
他扭过头,静静的看着床榻上那个惨白如蜡的少年,满心惶然,如若...
如若他有什么不测,他便一道跟了去吧!
这个想法,将将浮出水面,又被纳兰绪狠狠的扼杀,他可是沈静安啊,他可是那个阴谋、阳谋层出不穷,心思鬼神莫测的天才智者。
他怎么会在自己那么愚蠢的试探下,便气得一命呜呼?
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