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有着这个世上最最极端的两种颜色,惨白的肌肤与泼墨般乌黑的发。
他一身的肌肤白的几乎透明,仿佛是那燃烧过后的蜡油堆砌,白的没有一丝丝血色,也没有一丁点瑕疵,完美的胜过上好的美玉。
可偏生那张苍白的脸上,双唇像是涂了胭脂似的红润,高挺的鼻梁上一双黑沉如曜石的瞳眸,坠着眼角的那一颗泪痣,眨动间,万般风情恰似菡萏芙蓉。
柳怀文将眼前的少年皇子从头打量到脚,第一次从直观感受上明白了书里所写的‘人间无此姝丽,非妖即怪’的迤逦容颜是何等姿容,可偏生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却满脸阴郁,一如外面阴霾的天空。
可惜了。
这般一尘不染,圣洁如昆仑雪莲一般的少年,若是没有残疾,该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人啊!
他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的抱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布偶,那布偶显然已有了些年头,暗哑无光又破旧,有些地方甚至破洞露出了里面的棉絮。
可离王殿下一丁点都不嫌弃,还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般,将它抱得紧紧地。
“柳大人,本宫亲自来幽州迎我的酒酒,不知柳大人可容我们这对有情人见上一见?”
沈静安的嗓音嘶哑暗沉,像是上好的丝竹断裂了一般的嘈杂刺耳。
酒酒...?
柳怀文顾不上去分析沈静安的嗓子究竟是伤还是病,他已然被那亲昵的一声‘酒酒’分去了所有心神。
他都不曾这般亲热的唤过女儿,现下却从一个陌生男人口中听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怪异的别扭感觉。
秦氏一身湿哒哒的衣服朝着沈静安凑了过来:“离王殿下有所不知,我家小酒——”
“你是谁?”一直站在沈静安身后的太监拦住了她。
秦氏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娇滴滴的答道:“妾乃小酒的母亲,自然也是你未来岳母,秦氏。”
沈静安一撩眼皮,颇为凉薄的说道:“哦,据本宫所知,酒酒的生母早在她出生那日,便魂归离恨天了,你又是哪位?”
柳怀文生怕这女人说错了什么话,坏了自己好事,一把将她扯到身后,朝沈静安拱拱手道:“殿下见谅,秦氏乃是下官续弦。”
黑沉沉的瞳眸下,似是不见底的深渊,眼底闪烁着的晶莹,就像是那深渊里随时都会出没爆发的怪兽一样,危险而诡谲。
他慨然一笑道:“本宫哪里关心她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
秦氏一脸的谄媚,瞬间僵了,这人究竟还想不想娶她的女儿,竟敢这般同她讲话?
“本宫关心的,只有我的酒酒。”
野兽出笼,嗜血与残忍逐一浮现在他的眼底,这一刻的他,更像是那类志怪小说中描写的妖,于魅惑中置人于死地!
柳怀文心里一个哆嗦,他心里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若是他们不能将小酒交给他,若是他发现了小酒是岚儿假扮的...
“殿下急什么,酒酒不是在这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