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2 / 2)

黄莺摇摇头说道:“除了山下的知县妹夫,大当家谁也信不过。”

柳清酒拍掉手里的点心渣,如此便好办了。

吉时到时,寨子里的厨娘推门进来,搀了盖着红盖头的柳清酒往堂上走。

柳清酒盯着自己的脚尖,握紧了藏在宽大袍袖里的匕首。

“呦呵,快看,是新娘子来了!”

“这新娘子身段美呀!秦兄艳福不浅。”

“正是啊正是...”

柳清酒对这些不过大脑的追捧声嗤之以鼻,正要说话嘱咐黄莺一两句时,离她不远处的位子上,突然有一道男音,拿腔拿调地朗声念道:“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这位不说人话,柳清酒也没听懂他口中的鸟语是何意。

大家伙都是土匪出身,谁也不比谁低贱,可偏偏就有人要装大尾巴狼,咬文嚼字的念了一通,在场的所有土匪都惊呆了,新鲜出炉的新郎官儿秦惑也是惊呆了。

没法子,一个字都没听懂,接话都不知道该如何接。

柳清酒也呆了。

一片吹拉弹唱的唢呐声中,朦胧红纱后,有一白衣少年郎。

那少年郎骨节分明的白玉手指正懒懒的捏了一只白玉酒杯,漫不经心的饮着酒。

一头乌发散散的披在洁白无尘的白纱衣上,蜿蜒过他纤细的腰肢,迤逦落在他挺翘的臀部上,再也瞧不见,那少年的肤白貌美,花容月貌尤甚在场的每一位美婢。

就连被柳清酒威胁震慑许久不曾言语的黄莺,都不由自主的盯着他讷讷言道:“好美呀...”

外间喧嚣,她的世界却是静的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砰砰声中,有两个字清晰可见:“净雪...”

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身姿,分明就是她的净雪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已经将他掩藏好,也给了他足以保护自己的武器,他怎么还会死?

坐在秦惑下手的晏卿离微微一敛眉峰,“呆子,你有没有觉得这新娘子,好似一直在盯着我瞧?”

他口中的呆子,便是方才拿腔拿调地念了段诗经的柳织锦。

柳织锦无趣的托着腮,木然道:“初次见你的人,有哪一个没有盯着你瞧过?”

这么一张祸水的脸,在哪里都是焦点,即使他才高八斗的才华与这张脸相比,也总是黯然失色。

“不一样。”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瞧着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年岁与时光,深远而又沉重,那样的目光,不是一时间对漂亮皮相的迷恋,而是沧海桑田后,仍然挥之不去的刻骨相思。

柳清酒双手微微发抖,她本以为此生再不能见,不曾想,在这么一个乱世,在这样一座小山头上,他们会重逢。

前生无缘,今生有份,她和他,注定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