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大言不惭,要我死无全尸,无法投胎转世吗?可我还活着,你看仔细了,我还活着!”慕瑾鸢呵笑着,脸上早已泪水斑驳。
那些抹不平的恨,那些诉不完的怨,那些不敢回忆的业火焚身之痛,她要如何与眼前这个死人清算?
“哈哈!百里晟,你一定不知道,当我在黄泉路上,看着那些为了你而杀死的厉鬼,看着他们的欺上来辱骂我识人不清,诅咒我永世不得翻身,你可知我的无助?”慕瑾鸢笑着笑着,抽噎声也重了起来。
那些个过往,是她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的噩梦。
活着,却知道死了是什么样的感觉,闭上眼便是厉鬼缠身,若不是有这份滔天的恨意存在,慕瑾鸢也不确定自己能够撑多久。
“阎王说我杀人如麻,罪大恶极,判我承受业火之苦,便是连我那还未成形的孩子,也不得踏入轮回,这就是你百里晟送给我最后的礼物,是你要我永受火刑之苦。”愤恨的眸子落在百里晟身上,泪水啪嗒啪嗒的滴落着。
业火焚烧,那是比被活活烧死还要痛楚的。
可是,让慕瑾鸢最心痛的不是自己的灵魂受了煎熬,是她那未成形的孩子,也要承受这样的痛。
在阴间,没有成形的胎盘,若是不得保护,便会被厉鬼分食。
可她有机会活过来了,她的孩子呢?可还有机会降临人间?
“为了我不能轮回转世,你不惜重金聘人下了诅咒,只可惜我所受的苦,并不如你想象的多,你不恨吗?”慕瑾鸢问着,语音又柔和了下来,倒像是与活人聊天那般。“百里晟,在黄泉之路,没有日夜,只有不断的折磨,便是一个时辰也难以熬过,却又不得法魂飞魄散,便永无止境的被惩罚着。我手上的血腥多,你也不遑多让?你所加诸在我身上的,加诸在我孩子身上的,我定会一并讨回来的,就算你不能看着你死,也要你死后不得安生,休息再踏入人道。”
慕瑾鸢说着,便咬破了手指,指尖的鲜血滴在一道黄色的符文之上,贴在了百里晟的额头之间。
如此利落的手法,一如当初在她死之前,百里晟亲眼看着慕紫苑为她贴上了这样一道符纸的手法相同。
浓浓的恨意,甚至是那种自骨子里散出的悲伤和绝望的痛,皆在慕瑾鸢身上展现出来。
瘦削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让人无法联想起来她是怎么在战场杀敌的。
可偏偏就是她,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战神,虽有不少将军也能够做到,但她只是个女人,算上重生,也不过才二十五六岁。
强行将要上前去把慕瑾鸢抱在怀里,好生的安抚一回,可百里晟只能任她哭着诉说那段谁也无法参与的过去,不忍心去看,又无法别过脸去。
这一刻,百里晟在慕瑾鸢重生后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后悔,他该给慕瑾鸢亲自报仇的机会的。
“百里晟,不论是你还是你的江山,我慕瑾鸢能助你的,自也能送给他人。你不是最怕我染指你的权力吗?如今,你躺在这棺材里,还是帝王之尊,可这又如何?你所在意的一切,都带不走,只会留下一世的骂名,让子孙后代都以你为耻,你将会是大炎国历史上的罪人,是你让盛世的百里王朝走向腐败,甚至是衰落。”
“我知道你听得到的,可你不敢回应,是认下了你所犯过的罪行吗?百里晟,你不是想要成为一代明君吗?莫说你罪孽深重,恶行难书,便你真的是千古一帝,我也要你遗臭万年。”
“对了,你这样的恶人,是没有资格入住皇陵的,你怎么配与先帝同住在一个陵园呢?”
“在出出殡的那天,我会亲自将你的‘罪己状’公告天下,会让你的棺桲游走大炎国的大街小巷,让你好好的领略一番大炎国的风光,让百姓们瞻仰你的风光。你放心,我会以的名义来请罪,让天下人用唾骂声送你上路,为那些枉死之人昭雪。”
“还有,几人死人的善言,你这尸身也没必要保存了,不如就化作灰烬,守护大炎国土吧,唯有如此才能表达你真心忏悔之心,不是吗?”
……
不知这样自说自话了多久,把那些本不会当着百里晟的面说的话,慕瑾鸢都说了出来,没有人回答,她有更多的时间来表达心里的恨,也有更多的愤怨需要表达,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