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A城xx医院。”
A城的天气相对K国来说还是很舒适的,更何况医院里到处都开着冷气,林芊画走进去时不免都打了一个寒颤。
从前面正门走到住院楼,林芊画还可以留意了一下停车位上的车子,容家的车都不在。
再看门口,果然见楼下大厅站着几个穿黑色衬衣的男人。
林芊画走过去,那些人都赶紧站直。
她一出电梯果然见icu门口站着池彦霖在抽烟,icu的护士也不敢上前阻止,估计当时池彦霖的表情有些吓人。
林芊画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走过去:“池彦霖,你怎么也开始抽烟了?”
池彦霖灭了烟:“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我刚下飞机。”林芊画看了眼依旧躺在那里浑身都插着管子的容商渊,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慢条斯理地问池彦霖,“你怎么大半夜还在这里?”
“不放心你,在这里等你。”
林芊画点点头,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又坐到了对面长椅上去。
池彦霖在心中叹息,走过去把林芊画背在身上的双肩包拿下来,先不说容商渊的情况,只是问:“K国那边怎么样?我看你去了两天都晒黑了。”
林芊画不说话,定定看着从icu玻璃窗里透出来的灯光,一大片地投在走廊的地面上,形成一圈白色光影。
脑袋晃了晃,自己的影子又落在光影里。
这么一层层叠着,林芊画笑了一声,还是转过身去,问:“手术的情况是不是不好?”
池彦霖咽了一口气,双手曲在膝盖上:“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手术还算成功,可是他没有苏醒的迹象。”
“没有苏醒的迹象?”林芊画一愣,“这算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可能下一秒,可能明天,可能一个月一年,也可能一辈子都这样。”
池彦霖说完,留意林芊画脸上的表情,可她双目发愣,像是整个人被放空,大约呆了半分钟,才突然呵呵笑了两声……
“一个月,一年,一辈子?那就是植物人?拍电视剧么?”
“……”
池彦霖觉得林芊画的反应实在有些……让他瘆得慌,忍不住抽过手去捏她的耳垂,她的耳垂软乎乎,却很凉。
“画画,你听我讲,现在医学发达,如果A城看不好,咱们带去国外看,再说医生说的话未必可信,况且就算真是植物人也有醒来的希望啊,所以你别这样,看得我心里都发慌。”
林芊画没吱声,只是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口,脸贴在上面朝里面看了一会儿,也没说话也没哭,而是慢慢转过身来,顺着玻璃滑到地上,一团小小的身影就缩在那片白光里。
池彦霖真没见过这么不哭不闹的林芊画,心里一口气捏得发紧,真怕她会出事。
“画画……”他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你这样叫我怎么安心?”
林芊画却又笑一声,抬起头,突然说:“给我唱那首歌吧。”
“……”池彦霖为难地瞪直眼睛,“在这里?”
“对,在这里,现在!”
“可是我唱不好。”
“你不是专门学过么?”她目光很坚定,非要他唱不可。
池彦霖也只能答应,况且就冲林芊画那双湿蒙蒙的眼睛,别说是让他唱一首歌,要他的命估计他也得给。
真是难为了池彦霖,这么一个英挺壮实的大男人,半夜抱着林芊画蹲在icu门口唱这么缠绵悱恻的英文歌,关键他还唱不好,都刻意去练过了,唱出来还是照样荒腔走板。
唱到最后林芊画趴在他肩膀上开始跟着轻声哼。
两个走调王,蹲在午夜安静的走廊唱歌,唱得守夜的护士一层层起鸡婆疙瘩,可又不敢上前制止。
可以想象一下,午夜医院住院部走廊,惨兮兮的灯光加上荒腔走板的歌声,翻来覆去的唱,真是苦了当晚值班的护士。
唱到最后林芊画快要睡着了,池彦霖将她抱起来放到长椅上。
后背抵到冰凉的椅子,林芊画突然微微睁开眼睛,双手揪住池彦霖的袖子:“他不会抛下我和孩子的对不对?”
池彦霖点点头:“对,他不会!”
“肯定不会,我们一家人还没有一起出去旅行过。”
林芊画在椅子上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池彦霖,肩膀缩了缩,他以为这丫头终于肯哭出来了,于是将手臂圈过去枕在她的脖子sp;可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她的哭声,再看去她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头顶微弱的灯光刚好打在她的侧脸上。
因为刚去K国转了一圈回来,脸上有轻微被晒伤的痕迹,嘴角旁边起了一点皮。
池彦霖不免笑了一声,手指又习惯性地去捏她的耳垂,嘴里自言自语:“画画,如果容商渊真的醒不过来,我来照顾你的余生和孩子。”
只是这些话林芊画听不见,而他也永远不敢当着她的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