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总算是接受小神兽死去的事实。定神一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安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前重重磕在地上，声音之中没有了往日的谨小慎微，“皇上，老奴斗胆请求皇上一事。”

“说。”东方旭抬步走向龙榻旁，背身对着小安子。

“可否让老奴再见小神兽最后一眼。”小安子紧闭眼睛，咬着牙请求着。

最后一眼？

莫名其妙一句话成功让东方旭停下脚步，毛绒绒的小屁股在被子外耸动一下，小脑袋缓缓从被子中退了出来，探出龙榻，往小安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小脸之上也满是疑惑。

“谁告诉你小兽死了？”东方旭伸手将小兽榜起，放在掌中，从头到尾替它顺毛。

许久未被顺毛过，异样的触感袭便全身，颜苏百猛一激灵，抬头对上那双冷眸，威胁地龇着牙。

“皇上就别再瞒着老奴了，老奴已经一日有余未见到小神兽身影了，皇上平日里最宠小神兽，不可能不知情，唯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强忍着惧意将心中的话说出，苍老的背脊微微颤抖。

人心难测，难与交之，小神兽心思单纯，日日相处下来，全心托付，说没有感情是绝不可能的。

生为宫人，膝下无子女，小神兽对他来说便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生死有天，但只求能见那小祖宗最后一面。

“你的意思是，朕杀了小兽？”东方旭低眸看着那对蓝色的狐耳，长指直驱勾上一只，在狐耳处打圈勾画，悠悠道。

“老奴并非此意。”许是情到伤心处，小安子抽泣一声，抹了一把泪，却仍将头紧紧压在地上。

唧唧……

颜苏百见着老头又哭了，以前见他总是一副循规蹈矩的模样，面上堆笑，像是设计过一般精巧，仿佛心中没有别的情绪。

但连续两日见他哭了两次，颜苏百倒觉得这老头多半是水做成的，比自己还容易落泪。

叫唤之声穿破承乾宫落入小安子耳中，惊愣一下，晃然像是幻听一般在耳畔萦绕，小安子慢慢抬起头，皇上手中的银白便生生刺入眼中。

愣了一下，小安子伸手擦擦眼睛，泪水抹去，才真实看清那团蓬乱的小神兽，张唇动了动，却一声未出。

过了一刻，猛然回神，再次重重将头磕在地上：“皇上，老奴有罪。”

想起方才说过的话，小安子直想将自己舌头咬下，果然冲动是魔，照着自己方才的举动，足以让皇上杀他千次万次。

颜苏百正想跃身而下，身子刚离开了大掌便瞬间被抓回原处，按在掌间，颜苏百露出獠牙狠色看了一眼东方旭。

“朕看你这牙齿崎岖不齐。”长指捏起小兽下巴，高高抬起，冷眸左右端详两下，瞬间露出嫌弃之色。

“小安子，朕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冷声传出，东方旭却未看向小安子，寒眸暗藏几分戏谑落在那双號珀眼眸上，磁声幽幽道：“将它的牙磨平。”

什么？

颜苏百猛然瞪大眼睛，立刻将小嘴闭紧，生咽一口口水，未从冷眸之中看出收回成命的意思，心中愈发着急。

小神兽牙口锋利，小安子几次看它咬了皇上，每回一看总是揪心一下，生怕这个小祖宗下口没有分寸，真有一日惹怒了皇上，磨平牙齿倒是也不错，便答应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