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千年之前和混沌离别时他唱的歌。
看来那个蠢龟壳是真的有用。
混沌,大哥。
二哥,三哥,我来找你们了。
他笑着散尽最后一丝灵力随着风飞向二哥三哥。
“师兄,怎么回事,你手里的妖丹越来越亮了?”宁青玄惊恐看着道玄手上越发亮光的妖丹,“还变大了!”
道玄赶紧护住妖丹,还是越来越多的灵力流入妖丹,阻止不了,似乎,有点熟悉?
道玄看向宴宁,示意她感知这尽力,宴宁一探,好像是梼杌的?但梼杌的不是妖力吗也没这么纯粹。
宴宁立马感应天罡镯,通过天罡镯传话:“梼杌,你还好吗?别做傻事!”
“梼杌,刚才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我们不问你意见了,我会一直带着妖丹。”
“梼杌?”
没有回应。
无形的墙终于消失,乌龟姑娘急忙冲上前找寻,找不到,他去哪了?
沿着河边走一圈,她停下脚步,来到他先前站立的方位。
她蹲下身子,用手触摸,是这里。他方才是在这里,可他人呢。
她有预感,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愣住,眼泪无声无息再次流下。
蹲着太累,她趴在地上,像乌龟一样趴着,像刚才见到他时那样趴着。
她的脸贴近他方才站着的地方,一如她刚刚扒住他的脚,用脚挡住他的去路。
直到最后的体温凉却,她才依依不舍欠起身,看着他刚才望向的河水。
她还在缅怀,脚下突然生变,一股灵力裹挟住她,将她托举,她想喊,却感觉这灵力如此熟悉,她阖眼,任由灵力触碰,再睁开时,焕然一新的感觉。
是力量。
她力量瞬间增强。
一个眼神,石块移动,一个蹙眉,河水激**。
真的变强了很多。
他走了还留下这么一份大礼给她,可他连什么名字她都不知道。
但今天起,她有了名字,白羊,这条河也叫白羊河。
因为力量的增强,她立马察觉到远处的亮光,一个眼神过去,远处一块石头飞起,一截断镯从中跳出飞到她手心。
似乎还带有他的余温,她小心捧起断镯,将它挂在颈间,让他最后的余温融进她的血肉。
她站在河边,水中照出她清秀容颜,果然,还是他好看,他是她见过最好看也最好的人。
兴许他还会回来,她要在这等他。
等不到回信,连传言都发不出去了,宴宁想再尝试却看到妖丹精元已经停止变化,亮得刺人,大得两只手都捧不住,桓行之也上去搭了把手。
是梼杌。
为什么他也……
宴宁愧疚得低下头不忍看妖丹。
提出这想法的道玄心里更是过意不去,想道歉又开不了嘴更无济于事,羞愧得低下头。
连接前后语句及对应事件,宁青玄大概猜出这是梼杌自尽。
感伤的同时也宽慰他们:“如此大事,他定是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他在意的不是我们,我们影响不了他的决定。”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
宴宁深吸口气冲着妖丹行了个礼,然后打起精神:“去天听阁。”
“先去一趟清和门,看看宴门主。”桓行之有不同意见。
他还愿意去清和门?三人看他一眼,转头更改目的地。
宴青山安静躺在冰棺中,一如先前。
检查过后,状态良好就是毫无苏醒迹象。
“要不要先打下结界让宴门主避开这次争斗。”
桓行之说的委婉,三人听得明白,上次就短暂苏醒过,还出现过神志不清的状态,要是这次再醒来也这样,场面不好控制不说,毁誉参半的清和门名声彻底碎了。
是得让他避开这次大战,原本想着晚点避开众人打结界,如今行之提醒,是不介意还是不相信他们。
时间紧急,不纠结这种小事。
四人联手打下结界,怕光有结界不够,宁青玄还在冰棺内放入一串风铃,这是她小时候央着爹给她做的玩具,宴宁也拿出一个小小的拂尘木雕放在他手边。
道玄拿出幼时师叔送的玉佩,桓行之则偷偷放下颗佛珠。
打完结界的四人出门刚好撞上回门的宁朱子。
“知禾君,请跟我来一下。”
桓行之诧异,但还是跟着她前去。
一入殿,宁朱子向他行平辈礼,桓行之错愕又厌恶:“受不得真人如此大礼,我不会忘真人所做之事。”
宁朱子不解释,只是拿出两串宫玲递予他,这不是桓花宫的宫玲,怎么在她那?还是两串?
桓行之接过宫玲,看到上面刻字:“喑,姳。”
师叔的徒弟,花喑花姳师姐?
怎么在她那?
桓行之抬头见宁朱子一脸哀色,心下一沉,有了猜测:“那两名女修……”
宁朱子含泪点头。
桓行之一把握住宫玲,怒从心起,恨意新高,咽下眼泪,记住屈辱,出门寻仇。
一路上,他脸色不好,三人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沉默来到天听阁,与众掌门一说,齐齐同意。
“这似乎不用怎么炼化,只要与之相关的人用灵力催动即可。”以防万一,教主还是将妖丹递给掌门天师,“你确认一下。”
掌门天师接过妖丹,李元承也凑上去看,一番检查后确认:“已经预设好了,不用炼化。”
“到底是颛顼帝喾之子,精元非寻常妖兽可比。”
“毕竟天地间也只有他们四个上古凶兽。”
宴宁听得更不是滋味,注意到她神情,教主拉回话题:“那把妖丹放置在封印上,等到封印破了自然进入妖丹,立马触发秘境模式。”
“先不。”宴宁有想法,“我想先进封印,看看他们状态,提前商量,不然一下子进入秘境,他们恼羞成怒鱼死网破对我们也不利。”
“这样会很危险。”
“请让我试一试。”
教主犹疑。
“若是有碍布防,可以调整一下我们再进去,我们会尽力保全自己也尽量透出消息。教主,我们可以的。”
“嗯?”教主横他,“叫什么?”
他还愿意认自己,道玄感恩但他已经除名了不想给他添麻烦,愧疚地低下头去。
知道他性子,教主没好气的塞给他一块玉佩,又给宴宁塞一块:“贴身带着,护身。”
“多谢教主。”宴宁收下。
二人起身要走,宁青玄桓行之跟上,教主叫住他们:“你二人和魔域没有任何渊源,进去之后比他们更危险,可想好了?”
二人点头。
教主一摸,身上没有玉佩了,只能拔下头上发簪,是柄玉剑,被掌门天师拦下:“我这星盘比你那剑更防身,青玄,你带着。这颗辟邪丹,你们各自服下。”
方丈褪下手上一串佛珠递给桓行之:“多小心。”
李元承又将四道符箓拍进四人背里。
“多谢各掌门宗主,外面就先拜托了。”
准备好后,掌门发力,将四人送进封印。
扑面而来的浑浊气息,睁眼看不见路,只有团团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一次,没人帮,四人并不好受,尤其宁青玄桓行之。
怕他二人有事,宴宁道玄一手拉一个。
这里不能久待,宴宁赶紧感知金丹在何处,在黑雾深处,太远,魔气太重,不好定位。
还有更多魔气涌来,道玄击退又奔来,太多了,打不散打不完。
“各位同袍,久困封印,大家辛苦了。”宴宁学着当初魔尊说话的样子,朗声呼唤,“如今,封印将破,大家可回故土了。”
她一出声,道玄不再克制自身魔气,任由魔气主导身躯,黑亮眼眸瞬间猩红,他将宁桓二人护住并挡在宴宁身前,奔涌而来的魔气似乎停顿一秒。
魔化的宴宁从他身后站出,与他并肩站立,挡住身后二人:“一百年来,被钉在原地不能动不能说,连一块石头都不如,这样的屈辱,实在难忍。”
“马上就要重见天日了,定要让道门付出惨重代价!他们杀我弟兄,封我故土,坏我家园,我们定要一一讨回!”
没有回声,只是他们面前的黑雾淡去些许,能隐隐看到一点焦黄土地。
“一百年了,千万个日夜,大家如石矗立,静默如死,道门欢歌载舞日日逍遥,也该清算了,大家也该彻底醒来。”
没有回声,宴宁继续:“第一战,我们先打清和门,当年就是他们主力军连杀我们几大队,那个掌门更可恶,重伤魔尊。这笔债,先从他们算起。”
虽然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但宁青玄听到还是不好受。她光是听都如此难受,不敢想象师姐说出这样的话还要不露破绽,该有多心酸。
她低下头,不忍想。看她感伤,桓行之轻轻拉住她。
“同尘教也是不能放过的,和清和门亢泄一气,那个白胡子老道更是讨厌,一脸斩杀我方魔君。”
似乎是说到点子上,终于有了点反应,黑雾散去小半,又涌来更多黑雾围在他们前面,没有进攻。
“好在经过百年沉思,又有魔尊从中周旋,我们也终于打了一回漂亮战,前天封印有损,一批兄弟挣脱封印,从天而降,打得道门措手不及,七伤八死。”
宴宁提了口气,飞快闪了闪眼,忍住心中情绪,尽力保持住脸上表情,察觉到她情绪,道玄握住她的手,接上话茬:“来的都是道门精锐,死的也全是精锐,花鸟岛那个长老一下子就被弟兄一招带走,藏兵阁那个特制武器,对弟兄都没多大影响,还有天师门那小子,被打得拘的灵都出来了,还无济于事,灵死了,人半废。”
“要是有那天的弟兄在,可以和大家交流下经验。”
没有回应,只是围过来更多黑雾。
“那一战,打得真漂亮,只是可惜,时间太短,那几个老家伙马上又修好了封印。”
“那几个老家伙还在修封印,照这样修下去,大家又何时才能再见天日?”
“不如大家再试一试,冲一冲封印?”
似乎听懂了,围着的黑雾散开拢成一团向结界处撞去,连撞几下都没反应。
“看来这些老家伙越老越奸,修为还提高了。罢了,先不试了。”
情绪整理好的宴宁提了提嗓子,接上:“他们最是会反思,经过前日一战,怕是会提升战力,他们怎么就那么不通人情,我们只是想要多一点的疆域怎么就要对我们喊打喊杀还封住我们家园?”
“他们疆域辽阔,土地肥沃,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地小又偏的不毛之地。我们这么多人挤在这么小的地,不被理解还要被追杀,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拢在一起的黑雾又散开飞来二人身边,其中一点还飞到宴宁眼前,宴宁伸出手,它落在指尖,跳跃飞舞。
“或许是那些人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前日损伤过大,道门同意增加魔域领土。”
指尖飞舞的黑点猛然定住。
“有一处辽阔土地可无偿赠予我们。”
黑雾倏然后退,黑点也跟着离开指尖回到大部队。
“我们收下也好,不收。道魔大战也在这里开展。”
黑雾静止不动,一时寂静。
寂静中,一声讥笑传来:“方才那一出,我还以为你们真心回头,没想到是来当说客。怎么,你们打不赢就想给这种小甜头麻痹我们?”
魔尊终于出来了。
四人稍稍放下心,握紧手上武器。
宴宁也笑着,只是不再控制神情,露出真实的厌恶:“我说话向来是真,道门这次确实同意赠予你们领土,我还带来了,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