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都打塌了也没打出胜负的二人飞上天继续打，仍未分出胜负，打久了的穷奇烦了，用魔气攻击杯躲过，再来，居然硬抗住了，他祭出法器加上魔气，双重攻击下，终于把饕餮打下云端。

他立马跟着下去补刀，才刚落地，饕餮起身反扑，在他魔气法器尚未祭出时被早有准备的饕餮反攻，错失暗算机会。

战况再次胶着，不想再浪费时间，穷奇伸手一抓，隔空抓出几个人就要一口咬下被饕餮死命拦下，笑到穷奇：“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你愿意挨饿是你的事，还要管我进不进补。”

饕餮不理他，费劲从他手中救出人质，穷奇不肯，二人再次打起来，打着打着，穷奇发现他好几次都要打到自己但怕伤到人质竟然撤回，为了验证，他故意用人质去挨打，他每次都会撤回招式，哪怕因此受伤。

这不是他。

他立马去攻击宴宁，同时也攻击他人质，饕餮看都不看宴宁，直接去救人质，穷奇惊了。

“为什么？”穷奇不理解。

“你看，他们多绝望。”

穷奇侧头撇了眼手中人质，即使晕迷，也能看到他们脸上的害怕恐慌，但这关他什么事。他不明白。

饕餮也曾不明白，一刻钟前，他被困法阵，灵力用光，饿得不行，又有刚好有“食物”送来，食物的香甜再次激起他的饥饿感，他不想开杀戒，又实在饿得不行，干脆转过头不去看。

大概是被施了法，食物真的太香了，吃下体内的法阵也开始发挥作用，饕餮饿到虚脱，扛不住上前，还没走近就听到低哑啼哭，抽抽噎噎缩成一团的“食物”抖得不成样子。

还有那双眼睛，惊恐却喷出无限怒火，到了末了，只剩认命，死一般的灰烬，身子蜷曲成猫，一捏就碎。

他突然就厌了。

使出最后灵力将他们送走，却想起先前见过太多这样的表情，一时茫然。只有手上天罡镯飞快亮过一丝微光。

之前都不在意，这会怎么脑海里全是那双眼睛。

还有千万双眼睛。

想得他心生……

愧疚……

还有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干呕不止。

怎会如此……

看到他眼中悲悯厌恶，觉得遭轻视的穷奇当下就将人重重往下摔，迷离中的饕餮回过神，飞身去接，看准时机的穷奇长枪前刺，正中心口，饕餮陡然下坠，跌落地面时猛然翻身护住怀中人。

将他们抛给外场的宴宁后，他转身迎敌，又是一枪，还被穷奇一拳打倒在地，道玄看不下去要上前帮忙被一道法阵一个结界拦在外面，梼杌更是抓着宴宁：“不许动，他们说了我们谁都不能插手，这是我们四大凶兽的事，你们不要管。”

道玄顿住脚。

“为什么？”穷奇骑在饕餮身上，一拳接着一拳，“为什么？”

“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饕餮，我鄙视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忘却本性！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就算你救一个人也改不了你吃千万人的事实！”穷奇气到发狠，打还打不够，还对外面的梼杌下令，“老四，杀了那个贱人！”

得令的梼杌立马动手，饕餮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紧紧盯住穷奇，当然梼杌还没碰到宴宁就被道玄制住，但道玄也没伤他，只是暂时封住他灵脉。

“与她无关，我说了我做的已经还完了，以后宴宁是生是死与不关我事。”饕餮一脸坦诚。

穷奇不接受这个回答，一拳砸去。

“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慝，天下谓之浑沌。”饕餮被打得鲜血直流，争的一口气，哀淡道，“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天下谓之饕餮。”

提及过去，打人的穷奇眼眸一颤，手中停顿，一秒后暴怒，重重一拳垂下：“闭嘴！”

“少嗥氏有不才子,毁信废忠,崇饰恶言,靖谮庸回,服谗搜慝,以诬盛德,天下之民谓之穷奇。”饕餮顶着铁拳坚定开口，“很多年前，混沌说活太久没意思想换个活法，那时我们都笑他，可现在我们也想换个活法，乃至走上分叉路。”

穷奇不理他，继续打。

仿佛不怕痛，饕餮言语丹丹只是一脸悲悯：“又过了些年，混沌飞升，紫气东来，祥云满天，在祥云尽头我看到青鸟衔枝喜迎飞升。”

那个老是和他们争锋敌对的青鸟？听到久远前的记忆，穷奇眼眸一暗，脸也耷拉下来，外场的梼杌更是整个人沉静如水。

“他大概能见到很多旧相识吧。”饕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穷奇撰住饕餮衣领，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贴近他凶恶回应：“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会对你刮目相看吗？不会的，犯下的错就是错，飞升了也还是他们眼中的不才子不如推翻所有自立为王！我创造我的世界，我即是王，轮不到他人置喙！”

“你为自己的野望，起念就错了，行事更是无底线，成不了的，停手吧。”

受够了他这幅悲天悯人的样子，穷奇一拳包头：“闭嘴，要你在这假惺惺，要没有我，你现在还被关押。”

挨够了打，饕餮终于反击，身子一撞右腿横扫将他搡至一旁，一拳还了回去，二人扭打一处。

穷奇直接放出魔气攻击，又立马飞身相蹿再扔暗器，饕餮不敌，后退吐血，穷奇再次欺身上前，再次大招轰上，饕餮吐血不止，跪倒在地，趁他伤，要他命，穷奇再下狠手，饕餮反应不及，完全被动。

关键时刻，天罡镯适时亮起，一股暖流自手上流出，辐射全身，饕餮这才注意到手上镯子，似乎戴上它之后心境平和了不少，没时间深究，他借用镯子之力，迅速翻身，化为原形，直冲而去，大体系飞扑让穷奇一下子抵拦不住，倒飞出去。

饕餮再接再厉，借助体型之力，一时扭转战况，吃亏的穷奇气不过，干脆也化为原形，一起决斗。

可他毕竟死过一次，换过身躯，变不回先前伟岸原形，原形对决不占优势，只能魔气法器法阵一齐攻击，可谁想饕餮不躲不反生生挨了所有攻击还挖出心头血，以血作引，用身为阵，直扑而来，看他身上溢出金光，穷奇震惊，他竟然这么快学会他的法阵，还用自身作法阵！

神经病，搞什么玉石俱焚，穷奇立马逃走，饕餮不追，只是身上溢出更多金光，延伸至穷奇脚下，走哪淌哪。

急得他要挣脱身躯，脱壳离去，饕餮见状，立马生扑过去，将他牢牢抱住。

“滚开！”穷奇死命捶打，试图化光离去，走不了的他怒骂，“贪吃鬼，快放开。老四，还不过来帮忙。”

梼杌冲开灵脉封印，飞身上前，饕餮立马紧紧抱住穷奇，开始自曝。

“老四，走！”

“梼杌，走！”

自曝来的太快，二人抱在一起炸成烟花，而梼杌被饕餮最后一刻推开，眼睁睁看着二人灰飞烟灭，整个人呆住，而后警醒，扑过去抱住早于虚空的空气。

“二哥，三哥……”

没有人应，他跪在地上，伸手徒劳抓着虚空，只有凉风自指尖穿过。

“饕餮，穷奇……”

风太凉了，冻得他手疼，他缩回手，触摸凸凹不平的泥土，感受他们最后的气息，怕气息流失太快，他趴下去，整个头和脸贴在地上，嘴里呢喃着二哥三哥……

等到最后一丝气息都流逝，他才慢慢抬起头，一片黑泥的脸上两道清白泪痕。

他再次低头，用手扒开厚厚泥层，挖出两颗妖丹，一截破碎银镯。

小心又缓慢捧出妖丹碎镯，凝眸端详许久，猛然吐出一口血，他再伸手，一汪血泊中一颗妖丹晶莹剔透。

看他脸色骤然苍白，宴宁上前，想要帮忙，被他摇头无声制止。

他将自己妖丹和另外两颗妖丹融合在一起，再次凝眸细看，良久后才起身，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迷茫中看到宴宁道玄向他走来，再远一点，桓行之静默伫立，他定定看了他们许久，才做了决定。

他来到宴宁面前不掩饰自己厌恶：“你认为我二哥三哥哪个对哪个错？”

“对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未来。”

“你不要管我，你就说我二哥三哥。”

“他们都想做自己，也在追求维护自己的道。”宴宁顿了下，“只是这个世界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新规。”

梼杌定定看了她一眼，再三思量，才确定的拿出三合一的妖丹：“我讨厌你，但二哥三哥对你不一样，你拿着比我埋了更有用，他们也不会不同意。”

宴宁没接：“这是你的亲人。”

梼杌垂眸：“我不懂二哥三哥。但我知道他们的愿望没有实现，或许他们愿望注定相悖，但总能以某种形式共存。这个契机在你身上。”

宴宁还是不想接，道玄提问：“你没有妖丹可以吗？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

“我们四个本是神族，没有妖丹不会影响什么。”说起上古，梼杌感伤更甚，“我们的妖丹也比一般妖兽作用大，救人命加修为这种小事不值一提，塑造秘境，差遣号令都可以，上古法器能做的，我们妖丹都能做。”

道玄迟疑一秒，继续问：“多大的秘境，如果进入秘境的族群混杂会不会有影响？”

梼杌想了下：“毕竟是妖丹，吸收过多杂念当下没影响也会有潜在风险，要塑造秘境，还是多让道门人参与把握局面。”

听他这样问，知道他大概有了想法，梼杌将妖丹递给他，道玄躬身接过：“多谢，我们不会辱没你们的壮志威名。你现在伤势未愈，可需要休息？”

梼杌没有应话，最后再看了眼妖丹，仰头怒吼，化作原形，飞至云端，再也不见。

布阵人死后，阵自动解开，还是原先的山坳，只是多了一片焦土。

上古凶兽，绝迹江湖。

静默间，道玄自剖金丹，生生将金丹从体内剥离后再也支撑不住脚步跄踉一头栽倒，吓得宴宁紧紧扶住他，扶到一手鲜血，更吓得气结：“你做什么？不是说好有什么事都和我商量的吗？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

没了精元眼下又没了金丹的道玄面如金纸，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再说话，歪歪倚在宴宁身上，想解释但艰难。

看见他乍然苍白的脸，站在后面的桓行之急忙上前，来到他面前，伸出手要扶他，伸到眼前了才反应过来，硬生生放下手，想退后又不动，冷脸看着他。

只是眉宇间焦急之色显于行。

宴宁没空管他，紧紧握住道玄的手：“别说话，静心，调息。”

道玄微微阖眼又立马睁开，他用仅剩灵力将金丹糅进妖丹，妖丹排斥，宴宁赶忙出手帮忙，奈何还是排斥，二人加大灵力糅合。

死活糅合不到一起，再这样下去，妖丹都要炸了，桓行之伸出手又放下，道玄嘴都白了，宴宁汗流不止，还是差一点，这样下去，妖丹真会炸的，桓行之再次伸手，可仇还没报，他再次放下，不忍不想再看他二人移开眼。

还是听到他们因为失力而沉重的呼吸。

眺到远方青云，那是刚才梼杌离去的方向，他二哥三哥死了，他也没了妖丹，不能让他们心血白费。

找到由头后，桓行之转头抬手，输出灵力，助力糅合，三人合力，终于将金丹和妖丹糅合镶嵌在一处。

失力过多，三人喘气放松，不经意间目光相触，桓行之立马撇开头。

“多谢。”

桓行之不应，起身走远。

“你没事吧？”宴宁还是不放心道玄，想要给她输灵力被摁住手，“我没事，这妖丹留着，我们日后有用。”

看他疲累，宴宁也不再多问，收好妖丹，扶他起身，缓步向前。

可以报仇了！桓行之紧紧握住刀，盯着他们，抬起手。

二人来到焦土前，挖土立碑写铭文，身后桓行之握着的刀再次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