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安不应声不挪步,文的不行只能来武的,姑娘举起手正欲劈下门外忽听脚步声,季长安捂住她的嘴,指了指一旁的书架示意她躲藏,听门外动静过大,姑娘瞪了眼季长安化光藏进书架。
哐啷一声门被踹开,为首的正是那日捶季长安的鱼头大汉,大汉也认出季长安,很是嫌恶的睥他一眼:“你要活得不耐烦就去上吊跳崖不要两次三番掺和妖族的事。”
季长安歉意一笑不接话。
大汉大手一挥,屋子设施一一毁去,屏风桌椅倒下书架倒塌,水缸炸裂,水流一地,侵湿书籍木屑,一地狼藉中并没有发现姑娘身影。
大汉一手拎起季长安掐紧他脖子:“说,你从海边摊贩那里买下的鱼在哪里?”
“我买的鱼都放生了。”
看他不说实话,大汉加大力气把季长安掐得面色通红呼吸急促:“说,在哪?”
季长安闭上嘴抿住嘴不说话,就在大汉要杀死他的时候,手下来报:“找到气息了,在屋后北边十里的地方。”
大汉扔出季长安就走,与此同时,姑娘从书中出来,检查季长安的伤势,说话前又被季长安捂住嘴微微摇头,指了指外面。
姑娘看着他,眼眸一闪,静静地给他疗伤。
须臾后,确认他们不会返回后,季长安才开口:“你一个人不好躲避他们的搜查。”
姑娘垂下眼:“我不是一个人,你之前救的鲤鱼鲢鱼海龟都是我的探子,方才是我的手下引开他们。”
看他面露担忧,她补充一句,“放心,她会没事,她是泥鳅,遁地术分身术很厉害。”
姑娘再次拿出一大袋珍珠:“多谢你,再次给我解围。”
季长安收下珍珠:“你要多加小心。”
姑娘看了他一眼:“我叫浮藜,以后若是有难处便去海边找我,如果我还在的话我一定帮你。”
听此诀别之语,季长安眼睫一颤,抬眸凝视浮藜,半响后点头:“好。”
姑娘径直离开,期间季长安看书看得更勤快了,但他看得都是些术士方士道术相关的书籍,去摊贩上也更勤快了,但好在并没有看到灵鱼。
春去秋来,转眼已入冬,二人没有再见过面。
除夕这天,家家户户贴门神挂红灯放鞭炮漫天烟火热闹非凡,季长安来到无相海边,坐在海滩前静静望着没有波澜的海。
海边风大又没有光,夜深后连海水都看不到只剩一片黑暗。
黑暗中的季长安拢了拢衣服,静默坐着。
夜渐渐深层,黑暗越来越重,在广袤夜色中忽有亮光闪起点燃暗夜中的海滩,在亮光中季长安看到满身是血的浮藜。
浮藜也没想到能在这看到季长安,她有点诧异:“季长安,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季长安强行拖起麻木的腿朝着她飞奔过去,搀扶住她:“我来看看你,你怎么了?”
看他腿麻了还要跑这么快,浮藜想笑笑不出来,借着他的支撑慢慢倒下,双腿化为龙尾,发髻散开垂下海蓝色的发。
看她化为原形,季长安慌了,紧紧握住她的手:“浮藜,你怎么样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浮藜拉住他:“不用,陪我坐一坐吧。”
看到他眼睛通红,浮藜笑了笑拿出一粒珍珠塞给他:“这颗不是普通珍珠,这是鲛人族的圣珠,你收着可保佑你平安。”
季长安将圣珠塞回到她手里:“我不要,我没事,我要你没事。”
浮藜看了他一眼,倚在他身上,听到他如鼓密集的心跳,握住他的手哀叹一声:“除夕夜,你不在家陪家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季长安想抱他又不敢,只能将手抬起虚虚地扶住她:“我没有家人,已经给黄牛喂了草料。”
“我也没有。”浮藜马上改了口,“我本来有的,只是刚才没有了。”
在季长安开口宽慰前,浮藜说出自己身世:“我被人追杀是我因为我要杀我父亲,就在刚刚,我终于杀了他。”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季长安大胆的握紧她的手。
“我母亲是青龙,某天,他从大妖手中救下一条无性别的鲛人,鲛人为了报恩跟在她身边,没多久,鲛人定性成为男人向我母亲求爱,二人成婚。鲛人貌美善惑灵力不高,为了解决灵力问题,我母亲为他找来各种天材地宝助他修炼,孕期时候更是将北溟海交予他管理,我出生后身体羸弱常常生病,我母亲便专心照顾我无心过问北溟海。”
“好不容易我身体好了修行却也艰难,为了我的修为我母亲再次奔波。”
兴许是说多了话的缘故亦或者是身上伤势过重,浮藜缓了一口气才继续,“在我母亲奔波的这些时日,他也没有停下自己脚步,他将鲛人族引入北溟海还用我母亲的功法和法宝让他们提升修为。”
浮藜低下头掩去眼中神色:“某日,我从病中醒来,去找他恰好碰见前来一位貌美鲛人来复命,我心中起疑,躲在一旁,看到二人你侬我侬便悄悄离去,坐实了我的猜想。”
她捂住心口半阖眼:“即便我是龙族与鲛人的后代,先天不足,但也不至于弱到修行受限。母亲沉迷感情又一心为我,不疑有他。但我看到北溟海越来越多的鲛人,甚至连我舅舅都不见了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他别有用心,他对我母亲很好对我也不能说不好,但不够纯粹,我能察觉到他对我的疏离,便一直留心他,直到撞见他和她人**。”
夜风一起,血腥味更重了,似乎是着了凉,浮藜缩了缩肩膀,季长安再次大胆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
“母亲回来后我便与母亲说了,母亲当场就要发作被我拦下,我让母亲借着找药的名义去把被遣散的水族召集回来再找回我失踪的舅舅,她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来,劈头盖脸打了我一顿,我们撕破了脸,这才知道我身体羸弱是他暗中下毒,修行受限也是他偷偷伤我灵脉,他就是想要用我拖住母亲。”
许是冷了,浮藜将头埋在季长安肩膀遮住自己的脸:“至于孩子,再生一个便是。”
季长安环住她,为她挡住四面来风。
“我起了杀心暗算他不成功反被他杀,最后时刻,母亲赶了回来拦下他与之决裂,那时才知,从一开始便是圈套,在未变身定性前,他就见过我母亲,慕其风姿,知其仁厚,便假意被抓引我母亲救赎。”
“被救之后死缠烂打跟在身边,他本就对我母亲有意定性也是自然。成亲后,他让我母亲助他修炼,修为高了就想掌权,便利用我拖住我母亲,由他接管掌控北溟海”
“我母亲从逃走部下那里得知我舅舅被杀赶回来又撞见他要杀我,怒极开打,最后时刻他用我要挟我母亲,为了我,我母亲身受重伤,带着我拼死逃离,最后时刻她送我出海自己则沉入海底密牢,与被囚的妖兽一同封印。我长大后便开始复仇直到方才,彻底杀了他。”
故事讲完,浮藜再没力气支撑,一口鲜血呕出,殷红中一颗莹润珍珠递到季长安面前:“谢谢你几次帮我……这颗,龙珠,就当个纪念……”
看到季长安通红的眼白着一张脸,浮藜扯了扯嘴角,很是艰难地吐出一口话:“季长安,忘了,我……”
季长安推拒龙珠,声音颤抖:“告诉我,你哪里受了伤,我带你去疗伤,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浮藜费力抬起眼皮:“别哭……不要难受……感情都是不可靠的……就当……没有遇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