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宁看了一会,见道玄还站在自己身旁不去帮忙有些诧异,微微别过脸看了眼,他神色淡然地看着院中的打斗,即使荼姚差点一刀砍到宁青玄,他都只是稍稍蹙眉再无多余表情。
他不是对宁青玄时时关注处处关怀宠溺麽?她再次认真观看,才发现桓行之也只是站在战斗圈外抗着弑邪弯刀盯着荼姚以防荼姚重伤宁青玄。
原来二人是在故意让宁青玄历练。
荼姚已经被道玄打过两次了,此刻又和宁青玄缠斗半天,渐渐落了下风,想逃又被一旁的桓行之挡了去路,只能继续打斗,在被剑指命门的时候,她乖巧化为原形匍匐在地上认错:“我并未伤人性命,只是一时猪油蒙心乱了性给人下毒,我这就去解毒。”
宁青玄剑尖又往前刺了一分:“你不是不想伤人性命,只是没得手罢了。你两次害我师姐还想夺她身躯,这叫未伤人性命?一时乱性就可以给人下毒,那我一时失手是不是可以杀了你!你下的毒本就你解。怎么,想用这个作为条件吗?”
宴宁简直想给宁青玄鼓掌,不愧是女主,善良却不圣母,天真却不愚蠢。
被怼了的荼姚低下头,声音细细:“是,我起了歹心,做了恶事,是我的错,我的罪,本该就由我赎。我原身只是一只吃草的普通黑兔,练了两百年才堪堪修出人形,有了人形后也只是一只小妖,妖力低微,任人欺压,又练了三百年才努力修到如今妖力,其中艰辛自是难言,看姑娘未满二十就快要结丹,即使没了修为仍能保持道体妖邪难侵,一时嫉妒,失了心,犯下罪愆,好在姑娘并未有闪失。”
宁青玄呸了一声:“什么叫没闪失,昨晚我师姐被你害的连话都说不了,肋骨都被你打断了六条。修行本来就不是易事,我们虽然是人身,但也是要苦练才能出师,我不想听你这些狡辩。”
宁青玄没了争辩的心抛下紫金葫芦就要收妖,荼姚很识趣,自己蜷曲着身子低下头就往葫芦里钻,眼看要进葫芦了,她猛一掉头,留下尾巴进了葫芦,身子从葫芦里逃脱。
可不知为何又长出一尾巴,借新长出的尾巴立足,又长出新尾巴甩向宁青玄,继续长尾巴扫向桓行之,尽数被斩后她纵身一跃,跳到宁青双身边,直接利爪搭上了她的脖颈。
几乎同时,她被一剑一刀前后刺到心口背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宴宁甚至都没看清她到底长了几条尾巴,只看到荼姚挟持宁青玄,道玄桓行之一前一后拦下荼姚。
宴宁屏住呼吸遮掩了气息并褪下手上的乾坤镯。
荼姚掐着宁青双的爪加重了力道,威胁道,“我可以放人,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宴宁催动乾坤镯,势如闪电的强光射向对峙的四人打乱了她们的节奏,强光消失的时候,荼姚被三把利器压着动弹不得。她这才看清在场原来还有一人。宴宁。
她认栽了。
宁青玄很是嫌弃的将她收进捉妖壶,小跑过来挽着宴宁道谢:“多谢师姐出手相助,这乾坤镯果然是个宝贝。”
道完谢后她发愁:“看荼姚这强硬的样子就算勉强给村民解了毒也不像是会招供的样子。不过说不定她背后没有人,只是借用法宝遮掩妖力行踪呢,回去后我们先彻底搜查一遍,要没搜到再想办法撬开她的嘴。”
回到义庄,搜查了一遍之后没发现法宝,那她的妖丹为何纯净?
“荼姚,你背后有谁相助?”
荼姚被封了灵脉押在堂下,即使被擒,她还是昂着头毫无悔意不说还有些嚣张:“你们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说。”
宁青玄忍住爆锤她的冲动:“你不说我们照样查得到,到时轰你个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了。”
荼姚头一梗:“来呀。”
宁青玄气到咬牙,宴宁淡淡开口:“虽然妖也有重情重义的,但你自己也是妖,这样的妖在你们妖族大类中占多少你自己清楚,当然我也不是说修道者就都是好人,修道者也有残害他人的渣滓,冷眼旁观的看客,但放在修道者这一大类上来说,这种比例并不高。方才你命悬一线都无人救你,你能确信你的同党会好好履行对你的承偌?”
这?
荼姚的气势就一下子下去了,但她不想露怯,仍然梗着脖子眼神凶恶的乜着堂上的她们。
宁青玄看她听到师姐的话后没了气势,心中欢喜,顺着师姐的话往下说:“要是我,看你都死了,就算不履行承偌你也不会知道,难不成他在之前就给予你好处?那好处刚得到就要死,会不会有点憋屈了啊,你用你的命换来了什么?他人的逍遥?可别人的逍遥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露骨又刻薄,激得荼姚瞳眸瞬间变红,呲着嘴就要扑上去咬人被一旁的桓行之一脚踹了回去。
看她动气,宴宁继续浇油:“起死回生并不容易,哪怕你真的将剖自己妖丹给他人续命,一个成为妖人的人没人在旁指引轻则重疾缠身,重则性情大变走上歧途,这怕也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荼姚愣住,怔在原地。
宴宁放轻了声音:“虽然你妖丹纯净不会遇血疯狂,可毕竟人妖殊途,做了十几二十年的人乍然得了妖丹,怎么会没有影响?就像你化成人形融入人间时也会随着人的习性去生活,这还是没有外力的影响下自发去改变的。”
听到这话,荼姚瞳眸涣散,跪坐在地。
宴宁的声音里带着了丝叹息,以至于听起来都低沉沉的:“荼姚,你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妖啊,即使离体,你的妖丹也带有磅礴妖力。他是谦和君子不会走上歧路,可他必定会承受很多苦难。还不如是个妖力尔尔的小妖,妖丹带不来什么大的影响。可你若是妖力尔尔的小妖,你就救不了他。”
荼姚将头埋了下去,肩膀微微耸动,须臾之后,她缓慢抬头,红着一双眼,嗫嚅道:“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