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茕愧疚难耐,对于边家的恩情,她一辈子都无法报答,而自己还是头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对不起。”卜茕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推开天台的厚重玻璃门。
边霁见她推门费劲,就伸出长手,胳膊肌肉微微用力,轻松将门推开。
卜茕讶异地抬眼,正巧边霁胸膛几乎贴着卜茕的后背,低眼看她,视线相撞的电光火石间,卜茕急忙收回手,红着脸钻出玻璃门站在天台上平复心情。
边霁看着她闪躲的眼神,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空中花园现在人不多,冬日午后阳光正好,比那天劫持案的太阳还好上那么几分。
两人找了张长椅并肩坐着,却无从聊起。
大约是六年的阔别横亘在两人之间,要说的太多太多,抑或者过去的遗憾或离开时候的痛难以愈合,情不知从何倾诉。
两人一动不动地呆坐着,居然五分钟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边霁本身就是个闷葫芦,话不多,卜茕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看了看手表,边霁蹙眉,终于打破了沉默:“还有15分钟。”
“啊!”发呆的卜茕如梦初醒,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就是……我们太久没见面了,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边霁摇摇头,脸上倒是淡定,反问:“你现在是研究生?”
“嗯……研二,C大本硕连读的。现在在心外科。你呢,你在特警大队?南城区?”话题一旦开了,顺着往下说便容易了起来,“训练累吗?”
卜茕因为紧张,嘴不免碎了起来。她小时候比较自卑,对外人话虽然不多,但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自言自语一些碎嘴的话。如今这毛病少了,只是边霁一出来,她心就乱了。
边霁最知道她了。以前趴在她窗台上,听她颠三倒四地教育自己“不要违反纪律,骂脏话,要好好学习别让阿姨伤心”,基本上半个小时不带重复的。
边霁就静静地看着她问了一通,嘴角微不可察地勾着。
卜茕意识到自己话多了,急忙止住,挠挠脸:“不好意思,问多了。”
“不多。我是在南城区分局。两年了,没什么累不累的,习惯了。”
“嗯……”卜茕松了口气,“你是因为之前那案子,才发现我在这里的吗?”
当然不是。他们家一直都在找卜茕的消息,只是之前就仿佛像被什么人什么事给拦住了一样,他们没法得知卜茕真正的情况。
只是最近,卜茕回到浮城实习,她才像是突然重回人间一样,回到了他们的视线里。
边霁点头:“嗯。我发现你换下刘教授自愿当人质的时候,很……惊讶。”
应该是害怕,但是男人的自尊让边霁无法在卜茕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恐惧。
卜茕点点头,挠挠脸,不好意思:“你一定吓坏了吧,这么多年没见,再次见到,我就那么狼狈地被人拿刀指着。”说着,卜茕脑补了一下当时自己狼狈丑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太尴尬了。”
边霁心头却一阵恼火,语气加重:“为什么笑?”
“嗯?”
“这不好笑,卜茕。”边霁紧锁眉心,沉声回答,“我宁愿时隔多年再次相遇,你完全把我们都忘了。我也不愿意看到你被人拿刀指着威胁。”
卜茕半张着嘴,瞳孔微缩,震惊地看着边霁认真的面庞,只听见边霁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论你是什么样的理由,我也不允许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收起嘴角僵硬住的笑,卜茕渐渐抿紧嘴唇,眼眶却不自觉泛红。
她连续三天的噩梦,似乎突然间就被阳光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