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完,阿祥打开只有一扇门的破柜子,拿出块巴掌大的花馍,极不情愿递给我。
“我娘子让你吃,你就吃吧。”
我强忍住腹中的饥饿,从衣袋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到桌上,“阿祥哥,我已好几顿没吃饭,你去就近邻居家买些米面,煮好后我们一起吃顿饱饭。”
“好嘞!”阿祥爽快拿起银子,笑着出了门。
我看了眼床榻上虚弱不堪的女人,她穿的衣衫早已洗得发白,但眉清目秀,肤色细腻,根本不像乡野村妇。
我问,“大嫂得的是什么病?”
女人面带隐忧,笑着掩饰内心的惶恐,“不过是女人家都会得的污秽病罢了。”
不待她反应过来,我的手指已落在她手腕——
脉象虚无缥缈,完全是个半死人!
我摊开她的眼皮,瞳孔快要离散,不过是空有一口气罢了。
我用勺子舀出些热气腾腾的药汁闻了闻,朝她道,“大嫂身上是虚症,纵使喝再多的药也是不顶用的。”
“虚症,实症——反正又没人能帮我——”她说着眼角就流下一行清泪。
“我学过岐黄之术,大嫂不妨把遇到的事儿说给我听。或许我能帮到大嫂。”我拉过一把断了腿儿的椅子,坐到她身侧。
她伸手捂脸,哭了好大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叫岳三娘,祖辈在西疆经商,家境殷实。我上面有两个哥哥,没成年都夭折了。三年前,我爹被人诬陷偷贩私盐判了急刑——我家所有家当田产都被充公,我娘一时气急攻心昏死过去就没再醒来——”
“那时,我岳家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怕引火烧身,不敢对我施以援手——”
她满脸悲痛,双手紧抓破旧的棉被抖个不停。
“我被卖入王城的一所伎乐坊,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阿祥。阿祥老实本分,在伎乐坊做短工,他为救我出那个火坑,变卖了自己仅有的几亩薄田——”
我打断她,“你们本来在西疆,怎么又到了中州?”
“我虽在西疆长大,但所有的痛苦都在那里!”她痛苦摇头,“我恨西疆,恨那里的每一处地方!阿祥心疼我才舍弃了西疆的亲人,带我来到中州这举目无亲的虎牙村。”
说到这儿,她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我急忙问:“三娘,来到虎牙村,你又遇到了什么?”
她哑然失笑。
“你若不说出来,我如何替你诊治。”我厉声道,“从脉象看,你早就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东西现已要了你半条命!”
她傻傻望着我,掀开身上的破被子——
只见她的小腹圆鼓鼓的,上面还带着个尖儿!
我见过孕妇的腹部,与这完全不同。
我刚把手放到她小腹上,她就疼得“哎呦”一声。
我明显感觉到自己手指下有动静,一个,两个,三个······
她腹内忽然生出股强大的力气,开始排斥我的手。
“去年中秋节夜半,我正睡得香,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个黄衣男子钻进我的被窝——”岳三娘难为情地开口,“从那以后,他一连十日都半夜来——与我欢好——后来,他再也没来。我肚子却渐渐鼓起,下身每日都会流出很多红的黄的秽物——”
黄衣男子是妖!
“他可曾留下点什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