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房中踱步,偶尔能听到两个儿子在二门前的嬉笑怒骂声。
初荷的母亲垂立在丈夫身旁,“老爷,要不我去找几个婆子,一会儿把那个不孝女给绑了吧?”
“绑她做什么?”初育为厌弃地乜斜老妻一眼。
“再给她找个婆家。”
初育为冷笑,哪个婆家能比得过连家那棵大树?
要是连玉川真看上初荷,哪怕是给人家做妾呢,他们初家也算苦尽甘来。
初育为早已品透,书香门第有什么用?
前朝亡了,科举也取消了,朝代更迭后,什么都有可能会改变,唯有金银亘古不变。
初夫人对这个女儿不能说没有感情,只是不多,她更爱她的两个儿子。
女儿早晚要嫁人,不像儿子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两个儿子都已到适婚年龄,却迟迟寻不到心仪的儿媳妇儿。
不是对方要的彩礼太多,就是嫌弃对方配不上她儿子。
都怪初荷这个不孝女,要是她能为家里拿回些彩礼,她的两个兄弟至于到现在没成家?
“你们俩别蹬鼻子上脸,有本事就不要让我进门!”
初荷给足她两个兄弟面子,让他们俩骂够了才还嘴。
她事先跟连玉川打好提前量,千万不能在初家人面前表露出,他对她有多在乎。
连玉川好几次忍不住想要还嘴,都被初荷强按回去。
初荷故意撞开两个兄弟,带领连玉川走进中堂里。
初家兄弟俩果然不敢阻拦,只在背后骂骂咧咧指桑骂槐。
初育为见状,又将自己老妻推出去,他自己不能太轻易出头,得先摸清这个不孝女的意图。
初夫人眼含热泪走出去,一见到女儿就哭得泣不成声。
无视一旁的连玉川,将初荷抱在怀中捶打好几下,“你啊,好狠的心,说走就走,就不要娘了!”
初荷原以为自己见到母亲会控制不住情绪,可面对眼前这个老妇人,她真的无动于衷。
她在心里再一次自嘲自己很凉薄,却听她母亲含糊不清地说:“我想你想的做了病,一直想去滦城里瞧瞧好大夫。”
“就让大哥、三弟带您去呗。”
“我这病因你而起,你是不是得向我表表孝心?”
“要钱啊?”
“我可没这么说。”
初荷啼笑皆非,她母亲装不过一刻钟就原形毕露。
连玉川在旁也算是彻底领教了初荷这一家人。
他真想不通,有这样的爹娘兄弟,初荷是怎么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
“这是连三爷,他在族长家里待得不耐烦,才让我陪他在村子里转转。”
初荷像模像样地给母亲介绍起连玉川,又给连玉川递了个可以开始演戏的眼神。
连玉川心领神会,压根没向初夫人请安,而是把手边的空茶盏一磕,“你们家这都是什么待客之道?”
初夫人尴尬赔笑,赶紧唤佣人看茶倒水。
“怎么样,连三爷,我们家这一出戏比钟家大戏班演得精彩吧?”
“以前只是听说,这回算是亲眼所见。你们家这乐子难寻,回头我得和樊三公子他们说说。”
连玉川大喇喇地斜歪在方椅上,对初夫人、初家兄弟露出嘲笑之表。
初荷媟笑轻叹,“你随便说,横竖我都不姓‘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