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那么高尚,就是觉得她们有了钱,就可以听自己的主意活着。”
“这也是你为何把办事业看得无比重要的原因?”
他和她相处这么久,真没察觉她有强烈的物质欲望和享乐心思。
顾青黛再次摆摆手,恰汽车轮子压过一处坑洼地,车身上下颠簸好几次。
她一时没扶稳,额头先撞了下车顶,继而半个身子栽到连北川胸前。
连北川美滋滋地把人接住,“疼吗?磕出个包,跟咱们头次去省城一样。”
“你少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头次去省城,从下火车就开始“打架”。
抵达顾家村时都快到下晌,他们直奔顾方圆的大宅子,顾百顺、简飞和大少爷齐齐地候在门首相迎。
所有事宜都提前安排地井井有条,不消多时契约已签好,双方都完成签字画押。
宅子还姓“顾”,此顾非彼顾了而已。
顾青黛他们回滦城这些日子,大少爷已遣散家中所有佣人,他和大夫人的财产物什也都陆陆续续搬运出去。
据说娘俩并着几个多年老仆,要回到大夫人的老家生活。
这令人绝望透顶的顾家村,娘俩余生都不想再迈回一步。
大少爷的身子骨依旧孱弱,可谁人都说他越来越好了,兴许再过几年就能如正常人一般。
望着他们老弱病残远去的背影,顾青黛深深叹了声:“不知算不算替他爹还债了。”
“算是吧,我和少壮都对他恨不起来。”
顾百顺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释怀,也不清楚他们家的仇到底算不算报了。
顾方圆的旧人只留下顾少壮一人,这是顾百顺定的,应看见他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偌大的新顾府还很空旷,简飞和他母亲住在一处偏院,顾百顺被连北川强逼着住进上院正房里。
罗氏一家也被接了进来,选来选去,最终住进宅邸后门边上的一间倒座房里。
不等顾青黛开口,她自己先表态,能住到这么好的房子里已算走大运,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
简飞母亲和罗氏婆婆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也每天颤颤巍巍地在庭院里找力所能及的活儿来做。
“地皮已敲定,但是快入冬了,今年只能这样。不过准备工作会有条不紊地进行,你们的担子会非常重。”
众人坐在花厅里,听连北川和顾青黛开会。
“拉电线、装电话……”连北川依次数了数,任务实在是太多。
“最关键的是抢人!”顾青黛掷地有声地插话。
“那几位顾老爷是怎么克扣佃农的,咱们不必细究。你们只记住一点,咱们就单纯地雇人种棉花,按月发放工钱,比做佃农的收入高出好几倍。”
顾青黛不住地点首,这个问题她和连北川没具体交谈过,俩人算是不谋而合。
她觉得连北川脑子里有点东西,受过现代教育且能与实际相结合。
前面还有那么多困难险阻,然她忽地就坚信他们一定会成功。
她仿佛是信任了这个人……
连北川也觉自己和顾青黛在思想方面高度一致,可他同时有个疑问,她一个连旧时私塾、新式学堂都没念过的女子,为什么能懂得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