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戴光域如约出现在简飞家门口。
他没穿警服,亦没开车,全程都谨终慎始,为了这件案子能顺利侦破,也为了简飞的个人安全。
戴光域此时的心绪还算舒畅,因为在离开醒狮茶楼前,他当真听到秦柳儿登台唱曲儿了。
那首曲子特好听,什么“我有一段情呀,唱拨拉诸公听……”
当下北方还甚少能听到这种吴侬软语,他不由得对秦柳儿的过往产生起兴趣。
待忙过这阵儿,定得找机会与她接触接触。
戴光域这样想着,已扣响简飞家的大门。
简飞还如白天那样小心,等了片晌才隔门应声,确系是戴光域方缓慢打开门。
进到简飞家中,戴光域深感意外。
在他告诉自己地址时,他就猜到这青年家中应不富裕。
但眼见更为直观,在这种环境下,能去省城念完高校实属不易。
估摸简飞刚从学校踏出来时,也是壮志满满,想要施展一身的抱负。
这令他联想到自己,他们家算是前朝的破落户,空有名头的那种,对外都可觍颜称自己是遗少。
要不是当初和连北川不打不相识,得到他们连氏明里暗里不少扶携,他哪能坐稳滦城警察署署长的位置?
简飞只有一个老母亲,为养他受尽苦头,上了年纪落下一堆病根。
简飞指向用一块长帘子隔断开的里间,“我娘睡下了,再说她耳背啥都听不见。”
戴光域阖下眼睑,大大方方坐到快散了架的木质长椅上。
他正预备掏出笔本记录,简飞已先一步翻出两个鼓鼓囊囊的牛皮信封。
“收的钱全在这里,我一分都没动。”
戴光域接过手,打开随意数了数,真没有多少钱。
想来简飞只是外围的小罗罗,他离那些作案核心人员还有段距离。
简飞打开话匣子如此这般地交代起来,戴光域忍着愤慨详尽记录。
二人配合到夤夜,戴光域点燃一根洋烟提神,烟圈缭绕在昏暗的屋内。
“是这个小孩儿!”简飞突然跳起来大喊一声。
戴光域急速将洋烟掐灭,“哪个?是哪个?”
“这孩子是个弃婴,刚来孤儿院时才满月,差点没救活,所以我有印象。”
“往下说啊!”戴光域兜头往他后脑勺上打一巴掌。
简飞一手抱起头,也不知是哭还是在笑,“是个男孩,在大腿外侧有块青褐色胎记,大家都唤他小褐。”
戴光域拿过这个小孩的档案,反反复复地审阅,“很好,确定源头,咱们再往下追查。”
“得查滦城周边的大户呀,一般人家买不起的。”简飞提出自己的见解。
“还有一个呢?那个孩子不在这些档案里?”
“不在,那个是女孩,总有三四岁了,好像叫莺莺。但这些档案里没有,应就是‘黑户’了。”
戴光域眉头紧锁地从简飞家走出来,他得回去再跟那人牙子死磕一番。
还须尽快想个法子,把小孩转手的下线引出来。
戴光域在滦城这边彻夜未眠,远在顾家村的顾青黛等人一样通宵达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