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的眼神看向楼下的玫瑰园，猩红的花朵在夜色里绽放的艳丽萎靡，让人挪不开眼，那是温雪思当年种下的花朵，颓靡美丽。

他忽然间有些看不起自己，明明这条命仅剩下的意义就是为了雪思报仇，他却还有闲心情想什么以后。

他不配以后。

顾衡紧紧地闭了闭眼睛，又猛的睁开，眼神里射出仇恨的光。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他得去见见那个人了，种种迹象都在告诉他，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一般顺利。

沈家老宅里，沈老爷子用干枯的树枝一般的手指翻阅着文件，脸上逐渐露出讶异的神情，他越看越是心惊，同时又带着点欣慰。

心绪复杂难言，他一时之间有些神情恍惚。

万万没想到，那个孩子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吗，难怪从头到尾他都那样的镇定。

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也许把事情交给小辈去做更好一些。

情绪翻涌着，他一时忍不住大声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嗓子眼一样的颤抖着，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老爷！”去端药的阿忠走进房间，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帮沈老爷子拍着后背顺气。

足足几分钟过去，老爷子才勉强喘得过气来。

“您好点没有。”阿忠一向机器人一样没有表情的脸上现在满是担忧，眼睛紧紧地盯着老爷子。

“呵，现在还死不了。”沈老爷子自嘲的笑笑，感叹了一句。不过也快了，他的癌细胞已经转移，渐渐地开始吞噬肺部，让他喘不上气来。

之前喝的中药剂量也越来也重，慢慢的失去效果，从一天一副变成了一天三副，方子里都是些虎狼之药。

无非就是硬拖着吊着一口气罢了。

他硬是熬到现在，就是担心自己闭上眼睛之后，沈氏没了主心骨，可是现在看来，那孩子的心机能力远远不输自己，甚至还把他瞒在鼓里这么久。

那孩子早就准备好了。

只是用了自己并不认同的方式。

这让他又是高兴又是有些难过。

不过起码沈氏后继有人，他就是闭眼也能闭的安心了。

“给之寒打电话，让他来见我，咳咳咳。”沈老爷子艰难地嘱咐着阿忠，时不时的咳嗽两声，让阿忠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

“您要不要先休息下？”他少见的没有立马执行命令，而是低声的劝着沈老爷子。

老爷子疲倦的摆摆手，他没时间了，要尽快把那些事情都处理掉。

否则就算是躺在棺材里也闭不上眼睛！

“快去！”

老爷子对着阿忠大声的催促着，阿忠没办法只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