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张脸，苍老的面容上杂乱无章的刀痕仿佛事先设计好的贴在那张清瘦的脸颊上，络腮胡还遮挡住了一些，刀痕下一双精光四溅的双眼，不曾留下丝毫的属于老人的混沌与模糊。

这是一个独行的老刀客。

或者是出于前世沉浸在西部世界独行牛仔的盲目崇拜，禹缈对这老刀客有一种不可言喻的亲密感觉，从坑中爬出来急忙冲着老刀客鞠躬行礼，那边的帝嵘同样动作麻利生怕眼前这个刀客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手。

或许是这两个少年想的太多，老刀客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两个，突然冲着帝嵘伸了伸手，沙哑的嗓子略带调侃的说道：“小子，输了钱得给啊。”

禹缈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人躲在草丛中的话竟然都被这老刀客听了去，只是这样禹缈倒是放心了很多，这老刀客竟然那时候就知道他们的存在，没有出手，这时候定然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反倒是一旁的帝嵘一脸的苦瓜脸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禹缈。

禹缈好奇的接过令牌，意外的发现令牌之中竟然有一块不大的空间，空间之中堆积着如小山般的金子。

禹缈手掌在令牌上默默一按，系统恐怖的吸力瞬间将其中的金子全部吸收。

帝嵘感受着令牌中金子转瞬即逝，心里一阵肉疼。

老刀客大笑一声拍了拍失落的帝嵘，道：“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不碍事，不碍事的。”

帝嵘苦笑一声，看了眼远处散落在地上的刑堂高手的尸体，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前辈，那些人的尸体不用管了？”

“不用！”

老刀客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不用，明天就会有人过来的，也让昆仑山的那些老不死看看，也不能天天让这群狗追着咬，烦。”

禹缈汗然冲着老刀客再行了一个礼，匆忙的带着帝嵘便往柳泽城跑。

站在原地的老刀客伫立在原地看着撒腿就跑的两个小子，一直放下的手默默捂住自己的胸口，一道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

“两个小家伙，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远处两个撒丫子就跑的两个年轻人喘着粗气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柳泽城的城门楼子前。

“禹缈，那前辈看上去也没啥恶意，你怕个啥劲？”

禹缈缓了口气，淡淡的说道：“这还用解释吗？

你难道就没有发现那前辈已经受了伤了？

你觉得一个受了伤的野兽如果被人发现他受伤，第一反应是什么。”

“先下手为强。”

帝嵘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刀客可不是省油的灯，那种程度的杀伐之刀他都能掌控，而且还是被刑堂那么多高手追击，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良善之人？

开什么玩笑。”

禹缈撇了撇嘴，冲着楼上大吼一声喊开了城门。

两个少年就这么一前一后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驿站，那个老刀客的身影始终在禹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冥冥之中禹缈总感觉这个老刀客还会与他们遇到，带着杂乱的思绪禹缈陷入了梦境之中。

血色的天空遍地惨死的尸首，漫天的虚幻无形的虚影犹如融化的铁水流淌而下，无数没了头颅的身影相互追逐追赶，天空偶尔雷声阵阵，到处都是哭喊与嘶吼的声音，禹缈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愣愣的看着尸海之上，站立的三二个身影。

禹缈茫然的望着四周，他潜意识能确定他在梦境之中，轻飘飘的身体让他可以轻易的达到自己目光所视的任何一个地方，即便身后的轰鸣声让他有些莫名的恐惧。

为数不多站立的血海之上的黑影伫立在原地，望着头顶黑洞洞的虚空，似是低吟，似是遗憾。

“终于结束，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一个魁梧的黑影手指苍穹，遗憾的说道。

“始终要有个了断，这可能不是最好的，却是我们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儿了。”

“死了这么多人，值得吗？”

一个失去了手臂的身影从尸海中爬了出来，冷冷的问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犹如神邸的身影，那些人却没有给这个人答案，而是默默的悬空融入血色的苍穹之中，独剩下那残缺的身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良久，他注意到在血海之上游**的禹缈。

禹缈也猛地转过身，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