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而起,老人每一脚落下,围绕在山外的众人心脏便一揪,每一步都蕴含天地大道,阴风滚滚吹散了老人的黑发,天火焚烧烧光了老人的麻衣,老人不管不顾,依旧向前迈步。
走在半空的老人突然停顿了一下,驻足仰望苍穹,自喃道:“老夫十岁手持玄铁重剑屠了仇人满门,二十岁问鼎武皇麾下三千剑从,三十岁成了四海八方最年轻的武尊强者,风光无限,天下剑宗大能皆败在我一剑之下,北阳洞墟的老祖被我一剑封喉刺死在昆仑山羽化谷,那时候还不知道心魔已成,只觉得天下之间除我之外谁也再没资格成就剑仙之位,可最终我不还是败了,败给一个女人,北阳洞墟治罪我奋起屠了半座大殿三千门徒,昆仑山诛仙请下诛仙残念不照样被我化为虚无,那些道貌岸然的牛鼻子老道哪一个追杀我不是被我反杀而死,只是自那以后天底下少了一个叫吴峰的剑圣,多了人魔的称呼,往事种种,因情成魔,因禅顿悟,弃了北阳神剑,我不照样败在了丁不闻的剑下,老丁那人剑术不高心境却高我一层,见他之后我便不再奢求剑仙之位,过往尘埃,皆是黄土,他后来引敌困我,困仙锁锁住了我五十三年,我竟无一丝抱怨,心魔已散,老夫此生无憾了。”
少有人提起名字的吴峰默默将双手合十,三灾之下突然灵气收敛不再反抗,山石之上的妇人哀嚎一声,脚下仙藤泛起大浪,妇人的下半身化作百米长的白蛇蛇尾,一声尖利的嘶吼想冲到老人身旁替他挡下三灾之难,幻化三灾的三只荒古神兽一同发出嘶吼鸣啼,恐怖的气息瞬间压制而来,遥遥下界的三千大山风云大作,站在山石遥看苍穹的禹缈只感觉天地震动。
天怒岂是人力所抗!
本是女娲神族后裔的圣女想要护主老人,吴峰双手合十一声佛号身后隐有金身罗汉浮现,金光大放,妇人哀嚎一声被击飞落入大山深处。
“何苦呢,何苦呢!”
嘴上呜呼不断念叨着一句话,妇人带着哭腔挥手怒斥苍穹,人身夸张的膨胀化作千米长的巨大白蛇本体,奈何吴峰翻手为掌,掌落成云,任由妇人如何哀嚎都进不了他的身。
“一切苦难皆是因果,老夫湖下修禅参透天机,世间一切皆为苦难,年少时以为的快意江湖,杀人千里不留名,何其潇洒,一言不和大打出手,与豪情无关,与正义无关,倒像是野生动物,从不知悲悯为何物。”
因杀戮成性得名的人魔吴峰再向前迈出一步,向天迈出最后的一步。
轰!
站在山下的禹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那一脚踩在虚空之上,脚下却已清脆的裂缝逐渐蔓延。
禹缈越看越心惊,天地大道的气势完全可以压的凡人肝胆俱裂,即便是他也隐隐有弯下腰的冲动。
一道金光自虚空猛地闪过,一道光束射向吴峰耀眼的光芒笼罩在吴峰苍老的背脊上,吴峰缓缓向金光深处走去,背后是仙云腾起,隐有大佛梵音,无数罗汉金身漫天浮现,洪亮的佛音响彻大陆,佛光宛若神邸。
吴峰面容祥和缓步而行,猛地转过身望向远方。
他的目光穿过距离的束缚落在了神剑谷的谷底,几十年不曾被人举起的北阳神剑微微一颤,剑芒骤放破开寒江直冲天际!
被金光束缚的吴峰接过划破虚空的长剑,低声轻叹:“老朋友,好久不见。”
神剑骤然一亮,异常灵性。
吴峰低头看了眼禹缈,咧着嘴喊道:“小子,此去一番无论岁月,即是有缘,老夫便留给你最后一剑。”
说罢,吴峰举起神剑。
一时,滚滚雷鸣于半空炸响,只是一剑竟带动天威!
平淡无奇的一挥,禹缈瞪大了双眼想要捕捉那剑的轨迹,却只能看到眼前苍茫一片。
轰!
三千大山千古龙脉,伴随着一声轰鸣骤然断裂。
原本南北相连的大地之脉被一剑劈开!
吴峰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佛光之中。
神剑飞落大地划过苍茫大地刺入洪城深处,落在正在打盹的麻衣老人身旁,老人似是梦呓般的喃道:“练了一辈子剑,修了一辈子道,最后入的佛道,上哪说理去。”
伸了一个懒腰,麻衣老人拍了拍身下的玄铁重剑,指着刺入大地深处的北阳神剑,哼哼道:“你看吧,都成了佛了最后还想给我一剑,这求的哪辈子佛,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