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路上的车几乎绝迹。

路灯被暴雨切割成无数碎片一样的光，落到人眼睛上，足以让人晕眩。

池邺已经把汽车油门踩到了最大。

夏繁星瘫在后座，痛苦地捂着肚子，不可置信地和他说话，“池邺……

哥……”

不论她怎么喊他，他都像疯了一样往前开。

不肯回头看她一下。

夏繁星全身蜷缩着，身下越来越痛。

那种几乎要把她身体内的血流干的感觉，像是要夺走她的呼吸一样，让她痛不欲生的颤抖。

“哥……呜呜……”

她甚至开始哭了起来。

池邺却依然，目视前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疯了一样提速往前开。

可是她真的好疼。

“我们的宝宝……”

宝宝没了。

宝宝没了！

她能感受到，那种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

夏繁星痛苦的大哭，池邺终于有了反应。

他扭过头。

金色边框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沾了雨的头发在额前翘立，回头之间，似乎带了百分百的狠劲儿。

逼出一种狠戾。

那是夏繁星，从未见过的模样。

“宝宝没了……我知道。”对比夏繁星的恐慌，他的声音如此平淡。

平淡到，让人的心脏在个雨夜像是爆开一样，充斥了各种难言的苦和痛。

几乎像刀子一样，将夏繁星的心脏层层剔开。

让她又疼又震惊。

她不理解，“哥……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哥……”

我怀了你的宝宝。

我本来想在你生日的时候，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当成送你的生日礼物。

可我没想到……

我会在今天，失去这个宝宝。

那么多的痛和泪，堵在她的嗓子口，迟迟讲不出话。

因为——

池邺还在盯着她。

用那双冷漠到极致，像是在看这辈子最恨的人一样的眼神，盯着她。

“别和我提孩子。”池邺说话的声音依然平淡。

却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好像他整张脸的肌肉都在颤抖。

身上的痛似乎在淡化，震惊和心痛逐渐占到上风，像是被人剜心一样，让她连呼吸都呼吸不出。

她瞪大眼睛，捂着身下不断流出的血，绝望又震惊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能提？

我们的孩子没了，没了！”

她说了这么多遍！

她的身体已经成了这样，他都听不到，看不到吗？！

他拉着她去的方向，也不是医院。

行驶在这样的雨夜，甚至还用那么快的速度，像是狂飙一样，完全是不要命的冲法。

他甚至给夏繁星一种感觉：

他不想给她治疗。

也不想带她去医院。

他是想，和她一起死！

车子还在疾驰，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池邺终于再次开口，“宝宝没了，不是正合你意？”

不然她不会一直憋着怀孕的消息，不告诉他！

从上次，她所谓的给他演戏开始，她就一直在谋划！

谋划，让他亲眼，看到她流产，看到他们的孩子死亡，让他痛苦！

这是属于夏繁星的报复！

雨水汇成溪流，从窗边一路蜿蜒，像是蝌蚪一样滑到半空中，像是飞翔一样，迅速落到地上。

无声却迅猛。

一如车内的氛围。

几乎像是即将离开弦的箭，马上就要朝着人的心脏刺去。

夏繁星一度疼的几近窒息。

她蜷缩着身子，眼泪从脸颊滑落。

像是冬日的雪花惊艳了一院子的落梅，落在池邺眼中，并不觉得美。

反而有一种破碎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