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斐月视线看向顾老爷子的时候，顾老爷子显然也看到了她，顿时愣住了。

麦子琪和厉青青察觉到不对劲，顺着斐月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顾老爷子和他旁边的小男孩。

顾家以前是顶级豪门，顾老爷子经常出席各种活动，就算是麦子琪这种和他没有交集的人，也认出了他。

厉青青的表情却是和斐月如出一辙，她以前和顾婉茹是好朋友，对顾家，对顾婉茹的下场有同情，但他们算计的是厉家，厉青青身为厉家人，对他们也有恼恨，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倒是顾老爷子表现得很豁达，只是稍微愣了愣，就回过了神，微笑着对斐月她们点了点头，牵着小男孩的手往里面走去了。

“乖孙子，你要什么口味的炒酸奶啊？”

“爷爷，我要原味的。”

“好，来一份原味炒酸奶。”

……

祖孙俩的对话十分温馨，店员也没有认出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就是昔日顶级豪门顾家的掌权人，神色淡然的开始炒酸奶。

酸奶很快炒好，顾老爷子付了款，就拿着离开了。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斐月，微微点头示意，没有说任何话。

斐月犹豫了一下，眼看着他推开门出去，就要走远，突然站起来追了出去。

风铃声再次响起，斐月叫住了顾老爷子：“顾老先生，请等一下！”

顾老爷子停下脚步，回过头，微笑问道：“厉太太，请问有何贵干？”

听到这声“厉太太”，斐月有些不自然，但更多的是惊讶于顾老爷子面对她时客气有礼的态度，不禁问道：“顾老先生，您不恨我？”

“恨？”顾老爷子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斐月张了张口，面对着顾老爷子理所当然的态度，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家和厉家的恩怨，顾婉茹和她之间的仇恨，顾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顾家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也是厉少卿做的，恨，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顾老爷子笑了笑，说道：“到了今天这步，全都是我咎由自取，技不如人，有什么好恨的？”

斐月一时哑然，他是咎由自取没错，可是这世上的人，有几个人能像他这么坦然的说出这种话？不都是把错误全推到别人身上吗？

“厉太太，到了现在，我老头子又是一把年纪了，要是还看不透这个道理，可就白活了。”顾老爷子再次说道，神色间有些调侃的自嘲。

“那您后悔您的所作所为吗？”斐月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她追出来的真正目的。

她就是想知道，顾老爷子和厉老爷子明明关系那么好，为什么顾老爷子还要背地里对厉家动手？以至于到现在，他失去了他原本拥有的财富、地位，也失去了厉老爷子这个好朋友。

斐月曾在事情发生后，看到过厉老爷子黯然神伤，却不知顾老爷子是否对他的行为感到后悔过，她这是在替厉老爷子问。

“年轻就是好，人单纯，想问题也简单。”顾老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那一双慧眼，仿佛能看到斐月心里去，洞悉了她的所有想法。

他道：“商场如战场，为了利益，谁都可以做朋友，谁也都可以成为敌人，也许今日是朋友，明天就是敌人，为了能让顾氏更上一层楼，我做什么都愿意，有什么可后悔的？虽然结果失败了，那也是我技不如人，博弈失败，又有什么好恨的？”

斐月愣愣的听着顾老爷子的话，有些淡淡的惊讶，但再一想，又仿佛意料之中。

“利益大于一切，是吗？”她喃喃问道。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牵着小男孩的手远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斐月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厉老爷子那怅然若失的神情。

片刻后，斐月突然笑出了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利益至上吗？未必！人和人是不同的，厉家人虽然看重利益，但是更看重情谊。”

“嫂子！”

“月月，你怎么了？”

玻璃门被推开，厉青青和麦子琪见斐月长时间没有回来，有些担心的出来找她。

“我没事。”斐月摇了摇头，道，“炒酸奶吃完了吧？吃完了咱们就走吧！”

“好，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麦子琪说着，把斐月的包包递给了她，刚才出来时，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拿上了。

“走吧。”斐月笑了笑，招呼两人出了这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