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责怪他。大庭广众如此言行,哪儿是个当皇帝的样子。
一旁伺候的人都吓得一愣,垂首盯着眼前的路,连头都不敢抬了。
沈铎严瞪她一眼,以示警告。
嗯,以前那个蛮不讲理,行动派的沈铎严又回来了。林玉慈嗔怪瞪他一眼,遂闭嘴不言。
进了永寿宫,把人在次间南炕上安置好,太医拎着药箱,小跑着已经赶了过来。
炕边明黄的帷幔放下来,娇养的葱白一样的腕子伸出放在迎枕上。
沈铎严负手而立,就站在一旁,监工一样,目不转睛盯着太医的一举一动。
老太医捏着自己的山羊胡,故作镇定地把指腹覆了上去。
他先是拧眉,后又“嘶”了一声。
林玉慈和沈铎严都心生出一丝恐惧来,有一种命运被捏在他人手里的被动感。
“怎么?不好?”他心下紧张,潦草问道。
老太医摇了摇头,可依旧皱着眉,像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沈铎严一颗心被高高吊起。林玉慈陪着他从西境到北疆,吃尽了苦头,眼下刚刚过得自主舒心些,她却又......
戏文里常这么唱,人生际遇就是那么寸,坏日子且得慢慢熬,好日子刚开头,便会面临生离死别。
沈铎严心里骂了一句娘,却也不敢当着林玉慈的面细问,见老太医收回切脉的手,一把扯着老太医的胳膊,把人给拽到了外间。
“皇后的病......”沈铎严拧眉冷脸,眼神狠厉得像是要杀人,老太医吓得腿上一哆嗦。
“万岁爷饶命,微臣才疏学浅,有些能断明,有些却是含糊。”
老太医在宫里多年,规矩自然是懂的。给帝王家看病,无异于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出一点的差池,便是人头落地的结局。
给皇后切脉的后果,一桩好事儿,一桩坏事儿,他得琢磨着怎么说,才能把自己给摘出来。
“快说。”沈铎严没了耐心。
“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皇后娘娘,她有喜了。”
“有喜?真的?”沈铎严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仿佛看到一朵烟花,啾啾啾地拖着尾音升上天空,“嗵”的一声巨响,绽放出璀璨的满天星。
沈铎严此时可谓心花怒放。
这喜悦,来得太突然了,盼了多年的小四,就这么来了?
沈铎严兀自还在高兴,那边太医却给他泼冷水,“皇后娘娘的喜脉是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
“还请万岁爷恕罪。”老太医哆嗦着跪了下去,“奴才擅长跌打损伤、烧伤生疮,总觉得皇后娘娘的喜脉有些奇怪。具体的,奴才也说不好,还望万岁爷恕奴才才疏学浅,技艺不高。您不妨找个擅长女科的圣手过来再把把脉,万无一失不是更牢靠吗?”
他说得委婉,其中必然掩盖了更隐秘的问题。
沈铎严一时悲喜交加。他不敢耽误,命得易快去城外请徐神医。废帝身子骨弱,皇宫里的普通太医多年没遇见喜脉,想必技艺也生疏了。
再回到内室,见林玉慈同样惊喜交加的样子,正小心翼翼捧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