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的“以为”是基于自身的，因为长大的人很少会记得五六岁的事情。他们不记得五六岁的事情，是因为他们经历了太多，不需要去记忆五六岁的事，但是并不代表五六岁的小孩子就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

穆博涵扪心自问。

至少有些事他是知道的，比如他妈妈的死，他爸爸的出轨背叛，他继母的嘴里，还有比他小一岁的穆博弈的一切……他竟然都记得，虽然并不清晰，但是却记得。眼前的这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也是一个心知肚明的孩子，只是穆博涵没有办法帮他，因为他的妈妈已经和薛家“谈生意”了，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这个孩子也终究会成为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就如他当初一样。

薛眠眠和孩子的妈妈很快就出来了，孩子的妈妈抱过自己的孩子，含着泪对薛眠眠说：“我会再联系您的，今天，谢谢您。我先走了。”

她离开前还不忘朝穆博涵道谢，但是穆博涵发现她眼圈红红的，应该是在里面哭过了。

女人带着孩子离开之后，穆博涵先开了口，问薛眠眠：“那个女人，和你谈了什么？”

薛眠眠发现穆博涵的情绪不对，关心地问他：“你怎么了？”

穆博涵说：“我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了？”薛眠眠一头雾水。

穆博涵闭了闭眼睛，再缓缓睁开，一字一句说：“我妈妈，在临死之前，带我见过一个薛家的女人，是在和这个很相似的包厢中！当时，我也被那个女人赶出了包厢，因为薛家人只能和将亡之人谈生意，我是一个外人，我不能听……我妈妈和那个女人，在这样的包厢里，说话了……”

“穆博涵，你……在说什么？”薛眠眠觉察到穆博涵的情绪不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轻轻地拍他的背，试图想要安抚穆博涵。

但是，此刻的穆博涵情绪已经是乱的了，他看向薛眠眠，不停地摇头：“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我的妈妈当年竟然找过你们薛家人……她，竟然找过你们薛家人，以血画脸，实现将死之人愿望的的薛家人，我妈妈当年是将死之人吗？我妈妈是自杀吗？”

薛眠眠轻声安抚他：“穆博涵，会好的，我在你身边，我就在你身边……”

她拉着穆博涵回到了包厢，又管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塞到了穆博涵的手里。热水的暖意隔着玻璃杯传到了穆博涵的掌心，他还能感觉到薛眠眠的手在轻抚他的背，渐渐冷静下来的穆博涵恢复了正常，低垂着眼，盯着手中杯子里的水，小声和薛眠眠说：“抱歉。”

“没关系，这又不是你的错。”薛眠眠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很快放开了。

穆博涵的眼睛一直盯着水杯，没精打采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竟然忘了。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这个小男孩和他的妈妈，我根本想不起来，我真是一个不孝的儿子，我连我妈妈最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穆博涵，你冷静一下，不要自责了，你当时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你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呢？”薛眠眠摇头，努力地安慰他，“穆博涵，不怪你的，不管你的妈妈当时找了薛家人做什么，她都是你的妈妈，她都是爱你的，她当初选择的事情，肯定有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