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薛眠眠睡不着。

从小到大，她睡不着的时候很多。

小时候被强行带回薛家，开始在薛家那种复杂的环境下生存，不可能睡得踏实。但是，因为喜悦和兴奋睡不着，对薛眠眠来说，却是第一次。

薛眠眠细细地品味着，心里忍不住美滋滋地想：有男朋友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想了多久，困意终于涌了上了，她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睡着之后，她做了一个梦。

很奇怪的梦，在梦里她甚至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她看到一个又高又瘦的女孩子，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黑色的呢子风衣，肥大宽松，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黑色的斗篷。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笔直细长，薛眠眠忍不住感叹，这人的发质真好。

她静静地走在一条大街上，周围的路灯很旧，有些灯泡还一闪一闪的，似乎更加增加了阴森的气息。

这时，薛眠眠看到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

她看到那个小男孩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小男孩是小时候的薛小银。她第一次见到薛小银时，薛小银已经十三四岁了，她没有见过更小的薛小银，没想到竟然在梦里见到了。

梦里的薛小银大概只有五六岁，站着那个黑呢子大衣的女孩面前，仰着头一脸的天真懵懂，甚至还奶声奶气地问：“你就是岳礼吗？”

岳，礼，薛眠眠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听发音，只知道是这两个发音。

“我是岳礼。”女孩冷冰冰地回答，那声音语气令人彻骨发凉。

“我是薛小银。”五六岁的薛小银，依旧是仰着头，语气坚定，“我，是你的人。”

“哦，”女孩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刺骨寒冷，薛眠眠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她听到那个穿黑色呢子大衣的女孩说：“你是我的人，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嗯！”薛小银坚定地回答。

薛眠眠闭上了眼睛，最后又沉入了梦里。

——

清冷的一条街道上，薛小银一个人向前走。

他走到一个公园路口，停了下来，忽然开口：“薛眠眠在穆家老宅遇到的人就是您吧，李先生？”

公园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正是李先生。

他站定之后，把薛小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忽然邪恶地勾了勾唇：“薛小银，你别忘了，你是岳礼的人。”

“是，我没忘，我自始至终都是岳礼的人！”

“不，”李先生摇头，“你现在是薛眠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