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点点头，“是的，那个所谓的姐姐。”

“从回国起，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她是一条潜伏在深处的毒蛇，手段之狠毒，忘恩负义，甚至几度勾引我的丈夫。”说着，话锋一转，“湉湉其实还比不上你，她是真的纨绔，最开始的她连想要努力都不敢，甚至还想把公司交给当时真面目还未看清的沈黎。”

“这怎么行！”

乔诺皱眉，“那个女人真的是太恶毒了，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但愿如此。”她耸耸肩，“好在，湉湉最后站起来了。”

没有人知道那个沈歆湉当初用了多少勇气。

话落，乔诺定定地看着眼前表情几乎称得上寡淡，但浑身散发着名为“坚强”的迷人光辉，沉声道：“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她很幸运。”

“不，”她却笑道，“是我很幸运。”

“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能压制父亲，当时的我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外公的心血被掠夺，是湉湉一直在背后帮我，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跟个老妈子似的照顾我’……老妈子听得懂吗？就是妈妈……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就这样照顾了我很多年，之后甚至她的婚礼，也因为我的那个‘姐姐’，血染当场……”

乔诺睁大眼睛，听见她的平淡的声音带着不可忽视的沉痛。

“我恨为什么不是我被捅伤？”

叶璃深吸口气，露出一抹笑，“也是那天，我得知我并不是叶承宗的亲生女儿。”

她说的云淡风轻，乔诺却连想都不敢想当时她有多自责，这其中两人刻骨铭心的疼绝不会比自己少，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怜惜与……心疼。

“乔诺，”

她轻唤，“说这些，我不是想告诉你，我们有多苦多痛多伟大，更不是想博得你的同情。”

乔诺看着她，静静等待下文。

“我只是想说，这世上的苦难，真的很多很多，但只要撑过来了，就是柳暗花明。”说着，她想起一日比一日“乖顺”的江亦忱，由衷地笑了起来，“如果你还是觉得苦，那就是‘革命还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听着这苦中作乐的俏皮话，乔诺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璃，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女孩子。”

“谢谢。”她毫不客气地应下，“我也认为我很棒。”顿了顿，又道：“好些了吗？”

话落，乔诺一顿，这才惊觉自己的情绪早就被眼前的人带着走，刚刚的阴霾居然也消散了，现在回想起来也没有那么沉重难受。

“你是有什么魔力吗……”他忍不住道，“怎么能那么……”

那么什么？他也不知道。

叶璃没有在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不自觉带着老爷子的语气：“所以，勇敢面对吧年轻人，这么多年了，不管多复杂的事情也该想清楚了。”

“你的那位姐姐，应该也不会希望你变成这副模样吧。更何况，你的人生也不应该停留在过去，虽然你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但不管是谁，都没有道理去拥有依附别人而存在的人生。”

道理他听过无数次，却从没有哪一次，如这般直入心底最深处。

拨云见日，也莫过于此吧？

乔诺怔怔地看着叶璃，久到她忍不住伸手戳他，“喂，傻了还是懵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郑重道：“谢谢。”他想，有些话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说，不经意间揭开伤口，丝毫没想过落在别人眼里有多震惊，那股淡然的强大，令人折服。

叶璃笑了笑，“没事。”说着，目光瞟向另一边久久站定的颀长身影，“你的家人在等你，该回去了。”

闻言，乔诺一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继父？

“回去吧，今天不便打扰，我就跟着叔叔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