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斯在高楼的露台找到母亲,尽管家里忙成一锅粥,也带不走她丝毫的优雅,一如她印象中的从容不迫。
“母亲。”
她走上前来,“您找我?”
雅尔身着香槟色的礼服,轻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暗红的**微微**起,她的目光越过前面的堡垒,直直看向大门——
“我的女儿,还记得这座古老的城堡存在多少年了吗?”
克兰斯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道:“两百六十七年了,母亲。”
“都那么久了啊……”
雅尔喃喃道,自始至终都未曾给过她一丝余光。
“母亲,你刚刚为什么……”克兰斯轻咬着牙,“让管家那么说……”
一直以为,她都严格按照母亲的意愿去做到最好……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雅尔语气淡然,但克兰斯明显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压力。
“历史上,这座城堡建立了十年,建成后,赐予了特尔克家族,”她目光悠远,似乎看到的不再是风景,“整整两百五十七年的荣光,我的女儿,你是想让这份荣耀因你蒙羞吗?”
明明她的语调很平淡,甚至波澜不惊,但话中的分量却让克兰斯瞬间苍白了脸色。
“母亲……”
“我没有,我,我只是……”
她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雅尔打断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执着于乔诺吗?”
因为他是男人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不小心脱口而出。
一直以来,她都能感受到母亲对他有意无意的看重,可是凭什么?她做了那么多,不比任何人差!
“因为乔诺有着你所没有的潜质。”
雅尔微微侧身,看向她,眼里带着淡淡的失望,“你永远也比不上的潜质。”
克兰斯的一生,如同傀儡般,皆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目中无人,不知变通,唯一的不同便是她是自愿的。
这样的人,不足以支撑起那份沉重的荣光,注定只能是配角。
无关男女。
永远也比不上?克兰斯怔然地后退两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茫然。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
“夫人,”他微微俯身,“客人都到齐了。”
“先生呢?”
管家默了默,“先生还需要一点时间。”
克兰斯顾不得刚刚的巨大打击,厉声道:“宴会都准备开始了,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克兰斯。”
雅尔冷淡道,“和管家先下去吧。”
“……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浑浑噩噩,只知道在踏出的那一瞬间,她还是那个高傲的女人,不能让任何人看轻了去,这几乎已经是本能了。
当初父亲去世,她和乔诺还小,家里只剩下母亲苦苦支撑,在所有人都以为特尔克完了的时候,她记得母亲背着月光,恬淡的容颜上是少有的锐利,淡然又从容地对他们说:
“特尔克家的人,无论身处何境何地,绝不能被人看轻。”
这一句话,早已深入骨髓。
艾伦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
他今天难得换上了正式的装束,纯黑的西装并不显得他古板,反而凌厉如剑,无框的眼镜稍稍压了压这股气势,显得不那么有攻击性。
事实上,艾伦医生从不会有攻击性,但他此刻是艾伦·特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