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元怔忡望着飘落的枫叶，问：“绿翠，你说她现在怎样了？”

绿翠手一顿，端着汤走到他面前，装糊涂：“少庄主，您说的是谁？”

“你知道的，何必装糊涂。我很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绿翠冷哼一声：“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配让您挂在心上。她过得好不好，是死是活跟您也没什么瓜葛。”

穆子元厉声斥责：“绿翠，休得胡言！”

“我胡言什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她明知道自己是个成了亲的人，还来招惹少庄主，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

穆子元泄了气，皱眉道：“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先招惹她的。”

“您那不是招惹她，您帮了她，是她的恩人。可是她呢，她是怎么报答您的？”

“我帮她，没想过要报答。”

穆子元接过她手里的汤，舀了一匙送进嘴里。

突然，他皱眉，张着嘴道：“这汤还烫着，你怎么就给我喝了？”

绿翠扑哧笑出声：“是您心急了，我也没说这汤不烫啊！”

穆子元低垂眉眼，若有所思。

绿翠拿过碗，舀着汤吹拂，同时道：“老庄主和夫人正在琢磨着帮您挑选未来的庄主夫人呢！眼下已经挑的差不多了。我知道您不想去看，不过夫人说了，终身是你的终身，无论如何，还是去瞧一眼。”

穆子元叹气：“你知道的，我根本没心情。”

绿翠也跟着叹气：“我都知道，可是少庄主，咱们这山庄是要延续香火的，即使不喜欢，您也要娶一位娘子，为咱们山庄延续香火，您说是不是？”

房间里陷入沉静，沉静的只有绿翠搅拌芙蓉蛋花汤的声音，

良久，穆子元才慢条斯理点了下头：“你等会儿去见我娘，跟她说一声，明日安排就是。”

绿翠松了口气：“少庄主您能想通就好，老爷不在了，夫人这些年不容易，您应当多替夫人考虑。”

穆子元颔首，问她：“汤好了吗？”

绿翠点头：“应该可以喝了。”

穆子元伸手拿过碗，喝了一口，夸赞：“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绿翠低垂眼帘，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难过。

第二日，穆夫人安排了挑选出的几名世家女儿，花园中嬉戏游玩。

穆夫人坐在回廊等候，厚实的竹帘眼影了回廊的人脸，只依稀看得清身形和衣服的花色样式。

穆子元姗姗来迟，着了一身显得格外稳重的深绿色衣裳，对着穆夫人俯首作揖：“母亲。”

穆夫人抬手示意：“坐下吧！”

穆子元应了一声，撩开衣摆坐下，朝花园内看去。

这几个女子，模样都是出类拔萃，笑起来明媚秀丽，如同三月开的花。

穆子元看了一会儿，穆夫人扭头，笑盈盈的问：“你喜欢哪个？娘为你做主，便可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穆子元低垂眼帘，想了想，道：“娘，把绿翠许给我吧！”

穆夫人眉头一紧，狐疑道：“你说谁？”

“我说，把绿翠许给我吧！”

穆夫人狐疑道：“你喜欢那丫头？”

穆子元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习惯了有她在身边，换成旁人不习惯。我心想着，既如此，倒不如直接将她，留在身边也罢。”

穆夫人面色沉下来：“绿翠是个孤儿，没什么身份背景，往后对我们山庄没有任何帮助。子元，你可想清楚，婚姻大事，容不得儿戏。”

“孩儿想的很清楚，就绿翠吧！”

穆夫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你爹过世的早，自小到大都是为娘带着你，凡事倒也依着你。只是这件事，为娘总要再三确认。给你几日时间考虑，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至于今日这几个，回头我让人送上画像，你好生看看。”

站起身，领着丫鬟头也不回的离开。

穆子元慌忙站起身，作揖相送。

花园里的几个还在嬉闹，穆子元又看了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在回廊说的话很快传遍了整个山庄，自然也很快传到了绿翠耳朵里。

穆夫人前脚把画像送到穆子元房里，绿翠后脚就赶了过去。

彼时，穆子元正在整理画像，看到她进来，诧异了一下。

绿翠停在他面前，喘着气问：“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穆子元沉默。

半晌，才开口道：“对不起，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选谁。你知道，我不想成亲，即使成了亲，也不会跟人有肌肤之亲。换做别人，一定会去我娘跟前诉苦。只有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