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心中的那个令人恶心的男人,自然是周腾华。
他略一调整思绪,很快便开了口。
“燕王究竟是如何发现那处铁矿的微臣亦不得而知,是他主动登了周家的门,将此事和盘托出微臣才知晓。
当时微臣便一再劝诫,让他将此事禀报朝廷,切莫行差踏错,但奈何燕王却一意孤行。
我们周家与燕王是荣辱与共的关系,即便心有疑虑,但当时他已经派人开始开采了,那个时候想要再收手已然晚了。
事情已成定局,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同流合污。
燕王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便来向周家借人,微臣对此事疑虑重重,一番思量之下便派了微臣的庶子前去负责此事。
说来惭愧,微臣之所以会派他去负责此事,心中便是早已做好了一旦事发便牺牲他的准备……
而今形势如此,微臣自知已经没法再抵赖和隐瞒了,这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微臣自知罪该万死,但请皇上明鉴,此事只有微臣和那庶子知晓,家中其他小辈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请皇上看在微臣及时醒悟,及时招供的份儿上,饶过他们一命吧!微臣愿一力承担,任凭皇上处置!”
周腾华说到最后,已是泪眼婆娑,满是懊悔之色。
众人听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唏嘘。
如果事情当真如他所言的话,此事周家也算是身不由己啊。
毕竟周家跟燕王有这么一层天然的血缘关系在,燕王自己要作死,周家劝不住,也只能被迫承担风险了。
段则行听了周腾华的话,不禁在心中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演技真好。
上首的淳文帝盯着段则行,眸中已经盛满了乌云压顶般的阴沉。
“燕王,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段则行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开口的语气更是铿锵有力,半点不惧。
“不是!儿臣已经说过了,这件事,跟儿臣无关,儿臣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
淳文帝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声音也陡然拔高。
“那他们的口供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所有人都指认你?”
段则行目光倔强地与淳文帝对视,语气中带上了一股愤怒与烦躁。
“儿臣不知道!儿臣只知道,那些事儿臣没有做过,大不了,您便让人给儿臣上刑好了,便是死,儿臣也不会改口!”
淳文帝沉沉开口,“别以为朕不会真的对你用刑!”
段则行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儿臣知道自己在您心中是几斤几两,从来不敢奢望您能对儿臣能有什么怜惜。
既然您已经认定了儿臣是死鸭子嘴硬死不认罪,那就爽快些,直接用刑吧,儿臣别的没有,独独生了一副硬骨头!
既然您觉得那些人经受了酷刑还不改口,他们的话便是绝对可信的,那儿臣也愿意一试。
方才用在那些人身上的手段,大可以全都在儿臣身上来一遍,儿臣绝对不会改口!”
他的背脊挺直,目光无所畏惧,整个人都好像竖起了所有的尖刺与锋芒。
这让淳文帝觉得仿佛再次见到了曾经的段则行,曾经那个行事顽劣,面对自己的训诫从来都我行我素的段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