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傅黎羽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她只是想回来和文若道别。

但她看了一圈，却发现顾亭舟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她来到演练场，如今的弩甲骑兵连早已不是最初那批人。一个百户正在那训练士兵们射箭，一转头，便看见了傅黎羽。

“千户！”那人欣喜地大叫起来，随后扔下手中的兵就朝傅黎羽跑来。

傅黎羽这才认出对方是江宏，她来并州最早认识的人，也是弩甲骑兵连最初那批士兵之一。

她不由露出轻松的笑，“你升任为百户了？”

江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是啊，不过还是没有老顾厉害，他现在都升任千户了。哎呀——现在该叫您宋将军了，听说陛下还为将军您和怀玉公主主婚了是吗？恭喜将军啊！”

傅黎羽随意摆摆手，迟疑一下，她问道：“亭舟升任千户了，所以才从我的营帐中搬出去的吗？”

江宏不期然地回想起之前宋宁对顾亭舟奇怪暧昧的态度，他脸上的笑一下变得僵硬。

“额，对啊，指挥使大人说老顾既然升任千户了，那自然该有单独的帐篷，哪里还能继续和宋将军您挤在一个营帐中呢？不过您的营帐每天都有人打扫的，我们都在等着您回来呢。”

傅黎羽点点头，“那亭舟现在在哪？”

“他今天休息吧，好像去了城里。”

傅黎羽瞬间知晓了对方的去处。

因为如今这个容貌在并州城，或者说在所有她收复、解救的城池中都太过显眼，连稚子幼童都能一眼认出来，所以傅黎羽还专门做了一番伪装才出了军营。

她循着记忆来到柳水巷一处僻静的地方，远远就看见脱下戎装换上一身黑色束腰常服的顾亭舟正抱着一个小童，安静地坐在河堤边。

她的脚步下意识放缓，“初儿，亭舟——”

听到轻缓的呐喊声，正趴在顾亭舟肩头嬉闹的初儿率先转过头来。

看清来人后，她立马在顾亭舟怀里手舞足蹈起来。“阿宁哥哥！是阿宁哥哥来了！”

那挺拔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后也猛地转过头来，在看见傅黎羽含笑的面容后，他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来。

明明脸上的伤疤使他看上去有几分狰狞，但傅黎羽却觉得这笑瞬间便让她因为历经战场而逐渐冷硬的心柔软了下来。

“将军！您回来了！”

他抱着初儿快步跑过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愉悦。怀中的初儿冲傅黎羽伸着小手，双眼濡慕地看着她。

傅黎羽一时失笑，竟然觉得长得人高马大又冷冰冰硬邦邦的顾亭舟和软软糯糯的初儿十分相似。

她伸手接过初儿，在她的小脸蛋上印上一个香吻，立马换来了对方银铃般的欢笑声。

这时顾亭舟也收敛了外露的表情，将心中的敬仰压在心底，只是十分含蓄内敛地看着她。

“将军，听说你解了燕京之困，重创了宋国神女，还一路横扫，收复了所有被宋军侵占的城池，是吗？”

傅黎羽的表情却落寞了下来，“可惜，我没能救得了金石城的百姓。”

顾亭舟也沉默了，过了一阵，他抬起头直视着傅黎羽的双眼，说：“将军，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没有你，楚国还不知道会变成人们人间炼狱般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