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黎羽赶忙拦住暴怒的女人，“这位嫂嫂，这是怎么了？”

女人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好不容易凑钱给这小子交了束脩，不想他竟然去学了一天就不愿再去了！”

说着，女人越来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丁苗村有几家能送孩子去私塾的？这年头，不读书你就会被拉去征兵！我们村的成年男子几乎都被拉上了战场，除了那几个实在是吊儿郎当官爷也看不上的！你个死小子，不读书你等着死在战场上吗？”

女人气势汹汹地揪住男孩的耳朵，恶狠狠地拖着他往家里走。

傅黎羽看向顾亭舟，果然他也冷着脸。一个村子的男丁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上……这种征兵政策，无疑有巨大的漏洞。

傅黎羽从没听过大齐的征兵制这般严苛，看来，沧州天高皇帝远，有人在这里做起土皇帝来了。

傅黎羽握住顾亭舟的手，“等我们回去，再好好整顿一下征兵制度。特别是这些利用政策为自己谋私利的贪官污吏，正好趁这次机会，也可以好好清查一番。”

“嗯。”

往回走的时候，傅黎羽又瞧见了刚刚那对母子，俩人又在鸡飞狗跳地你追我跑中。傅黎羽想到顾亭舟这眼睛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好，恐怕俩人还要在这个叫丁苗村的村子中待一段时间。

想到这，傅黎羽瞬间计上心来。她上前拉住跑得气喘吁吁的女人，“嫂子，不如让我来劝劝弟弟吧。”

女人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摆摆手，示意傅黎羽自便。

傅黎羽又几步追上小男孩。小男孩看见这样美丽的女子，也不好意思继续调皮，乖乖地站着等傅黎羽问话。

“小弟弟，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上学呢？”

小男孩瘪瘪嘴，“夫子一天天只会念‘之乎者也’，听得我瞌睡都来了，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啥都听不明白，还不如回家帮我娘割猪草呢！”

“你是单纯觉得上学没意思，还是因为你听不懂夫子教授的内容，所以才觉得没意思的？”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答：“我知道不读书不考上秀才就会被拉去征兵，以后就不能见到我娘了。可是……可是夫子教的东西我确实听不懂，坐在那也是浪费时间，我还不如趁现在能陪着娘的时候多帮她做点事，免得以后她一个人，更难了……”

一旁，女人听到小男孩的自白，也是热泪盈眶，她一把抱住小男孩，将头埋在小男孩颈间呜呜哭起来。

傅黎羽摸了摸这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的头，“这样吧，姐姐教你们上课好不好？等你们有了一定基础之后，就能听懂夫子的‘之乎者也’了。”

小男孩见这个漂亮姐姐要给自己当夫子，高兴得蹦起来，不料女人却诧异地抬头，“姑娘，你识字吗？哪有女子当夫子的？”

傅黎羽还未回话，顾亭舟便开口说：“娘子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他的学识就是跟举人、进士比都更甚一筹……如果他不是女子，去参加科举肯定能高中状元。”

顾亭舟维护笃定的声音重重砸进傅黎羽心中，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顾亭舟叫自己娘子，她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起来。

女人还有些犹豫，但小男孩已经抱着女人的手撒起娇来，“娘，我就要这个仙女姐姐给我当夫子！我不管，不然我就不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