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发话了,我们肯定照办,您放心吧!”
“嗯。”傅黎羽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示意一直沉默不语,仿佛是个背景板的车夫出发。
一路无话,直到远远跑出了城,来到一条荒僻的小径,车夫才停下脚步。
“刚刚,谢谢了。”貌似中年人的车夫一开口,声音却是犹如玉石之声的年轻男子之音。
“不用谢,这也是我本应做的事。”停顿一会,傅黎羽又说:“顾先生,现在你打算如何呢?”
“出了城就有父亲的人设法和我接应了。各个车站都被汤辟邦的人把控着,所以接下来,我们会开车走小路,从捷径去往徽州。然后,去寻找父亲的消息,或者……收整军队,替他完成未完成的愿望。”
傅黎羽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想到他在学堂时的意气风发,想到他向学生畅想和平美好生活时的模样,想到他对战争的厌恶,想到他必死的结局,眼眶微微泛红。眼前这个凤表龙姿之人,还是一步步踏上了命运为他安排的既定路线。
傅黎羽微微哽咽了一下,“那,顾先生,祝您一路顺风!”
顾亭舟看着傅黎羽微红的眼眶,极力压下心中陌生的情愫,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眉目舒展,眼含笑意地说:“咱们也算‘生死之交’了,你不用称呼我为顾先生,而且我也就年长你几岁,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同我的朋友那般,叫我文若。”
这几个字在傅黎羽唇间缓缓划过,她犹豫一瞬,还是开口说:“那,你可以叫我阿宁……”
“阿宁?”原本普通的两个字用男子深厚纯净的嗓音说出,顿时带上了不尽的朦胧之色。傅黎羽的耳垂慢慢染上彩霞之色,她在心中暗自后悔怎么一时糊涂把自己的小名说出来了。
看出了傅黎羽的不好意思,顾亭舟也见好就收,马上一脸正色地问:“阿宁,你今后又有何打算呢?汤辟邦现在这么容忍程家,就是因为程家有利用价值,等到程家失去价值那一天……”
说起正事,傅黎羽也忽略了心中莫名的起伏,她自信地回道:“我根本就没打算帮汤辟邦织双面绣让他拿去讨好那些洋人,如今不过是权宜之计。等钟威处理好他和潘佩卓之间的斗争,肯定会来收拾汤辟邦,就算是暂时不想和他开战,也肯定不愿意看到汤辟邦独霸绣花弄的局面。到时候,鹬蚌相争,我自然有办法从中脱身。而且,我……我想成为一名外交官,能用我的力量,去守护这个国家。”
“外交官?”顾亭舟微微吃惊,“我很敬重我们国家的外交官,可你知道,成为一名外交官需要面临什么,承受什么吗?如今这个群狼环伺的局势,我国在国际上……根本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我知道。”傅黎羽坚定地回望着顾亭舟,“陈柏升先生和褚亦周先生是我敬佩的人,他们那般的大人物都可以为了国家荣耀、国家利益而忍让,我又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呢?”
看着这坚定的目光,顾亭舟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陈柏升先生当初也是我的老师,如果阿宁你需要,我可以将你引荐给他。”说完,顾亭舟从怀中取出一串凤眼菩提子手串,将手串递给了傅黎羽。
“这是我戴了许多年的手串,亲近一人一看便知。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先生,如果你等不及,待福州安稳之后,可以带上手串去找他,他看见手串便会知道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