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走吗？”傅黎羽上前搭话。

“那可得1小时，5角钱？”黄包车夫低着头，用满是裂口的嘴唇温吞地讲着价。

“可以。”傅黎羽便上了车，车夫用有力的胳膊抬起车，迈着富有规律的脚步不快不慢地向城外跑去。

沿着越发萧条、衰败的街道一路向前，好几次傅黎羽都看到了汤辟邦手下的士兵在恃强凌弱，她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终于，靠近城门了。

喧哗声逐渐增大，一些身穿黄斜纹布的士兵正守在城门口挨个检查进出的人。

傅黎羽刚准备直接离开，却听见旁边的队伍传来哭闹声。一个赤着双脚，被冻得通红的脚上长满冻疮，面容憔悴不堪的老人正跪在一个士兵面前苦苦哀求。

“长官，求你让我出去吧！老儿我是进城来给孙子买药的，他还等着我把药带回去救命啊！”士兵被缠得老人缠得烦了，一脚踹开老人，“给了出城费自然让你出去，连出城费都不给，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个顾亭舟啊！”

“我身上的钱都拿来买药了，我真的没钱了！老儿真的不是你们要抓的人啊！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老人字字泣血，无助而痛苦的声音惹得周围的人都不忍地别过头去。

傅黎羽喉头滚动了一番，她知道现在不应该多事，当前最重要的是确保顾亭舟能安稳地出城。她沉默地坐在车上，倍感心酸和难堪。但车，却在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傅黎羽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黄包车夫，却从他那恬淡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尽的怒火与淡淡的祈求。

傅黎羽抿了抿唇，心中忽而涌起一股欣喜、感动和愧疚。

“住手！”傅黎羽高呵一声，制止了士兵即将甩在老人身上的鞭子。士兵火冒三丈地盯着她：“你谁啊？怎么，你知道这个老东西不是顾亭舟？难不成你是顾亭舟，还是给你拉车这个老东西是顾亭舟？”说完，他和他周围的士兵都纷纷大笑起来。

傅黎羽捏紧车上的把手，“把你们长官叫过来，就说我是程家的人。”

士兵用疑惑而不屑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傅黎羽，很快那目光又变得垂涎，他眯起双眼，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用黏腻的眼神一寸寸扫过傅黎羽。

傅黎羽被这样冒犯的目光看得几欲作呕，但她看到黄包车夫冷冽、充满杀气的眼神后，只能安抚地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强忍着恶心，用充满傲气的语气开口：“你确定不去叫你们长官？要是惹怒了我，恐怕汤辟邦会直接杀了你！”

听见傅黎羽直呼汤大帅的名讳，士兵这才变了脸色。他迟疑地再看了一下傅黎羽闭月羞花的容貌，脸色一白，心中害怕这不会是冒犯了汤大帅的哪位相好吧？

待他哆哆嗦嗦地喊了长官过来，见到长官谄媚、讨好地称呼对方为“程小姐”后，士兵才是真的一下就腿软了。他终于想起程小姐是谁了。汤大帅有九位姨太太，相好的更是不知凡几，可她们统统比不上这位“程小姐”。毕竟姨太太要多少有多少，相好更是随时能换，但“程小姐”能给大帅带去的价值，却是所有姨太太和相好都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