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亭舟紧紧咬着两颌。这其中的道理，他如何不懂？可他又何如能眼看着汤辟邦软禁在着自己母亲却无动于衷！

傅黎羽思绪飞速转动，想到一个主意。“不如这样，顾先生，汤辟邦因为同样十分想要获得外国的支持，所以他也在搜集文物古迹，好送给那几个大使。但他无论是财力还是武力，都弱于钟威，甚至是其他的大帅，所以他能搜刮到的艺术品并不得几位大使的青睐。”

“但是，他来了福州，便觉得自己的转机到了，因为福州有绣花弄，有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绣出双面绣的人，所以，汤辟邦如今对程家警惕又客气，他一心想让绣花弄能为他所用。如果是我娘开口，以和顾夫人相识为由，让钟威不要太苛责顾府的人，我想钟威为了安抚程家，也会咬牙同意的。”

“不过，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要想让汤辟邦解除对顾府的监视和软禁，恐怕程家就无能为力了。之后，就得靠你的力量去震慑汤辟邦，所以你一定要安稳地活下去！”

顾亭舟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他迟疑着说：“谢谢……大恩无以为报，我……”

傅黎羽轻笑着打断了他，“顾先生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当初幸亏有汇丰钱庄的慷慨相助，否则程家就要破产了。”

说着，傅黎羽的语气又变得沉重，“而且，你也看到了如今的福州是怎样一番景况。无论是谁赢得最后的胜利，我都不希望是汤辟邦这类暴戾、残忍、嗜血如命之辈。我也期待着顾大帅的军队能再次打败他。”

看着傅黎羽亮晶晶的、满怀期待的双眼，顾亭舟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奇怪的情感，他轻微地却郑重地点头，“嗯！既然我母亲的安危有了保障，那我今晚就设法出城，前往徽州。”

傅黎羽终于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她调侃地上下打量着顾亭舟的装扮，忍不住打趣：“要是叫学堂里那些天天想方设法去办公室，就为了和你说一句的女同学们看看顾先生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叫她们大跌眼镜。”

本来近日一直以这幅妆容示人，丝毫不觉得别扭的顾亭舟，此时却面容微微发红，他垂下眼，略带尴尬地：“我不乔装打扮一番，就怕被汤辟邦的人认出来了。”

傅黎羽莞尔一笑，“顾先生确实是考虑得细致入微，不过，你这幅装扮混迹在城内可以，想出城，恐怕就不行了。出城的军队排查得特别详细，你这样遮脸一看就是‘做贼心虚’，肯定会被重点检查。”

顾亭舟为难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围巾。

傅黎羽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在顾亭舟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顾亭舟脸色忽黑忽白，不断变化着，最后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了。

和顾亭舟商量好对策后，傅黎羽便先一步离开了。

为了掩人耳目，傅黎羽先乘车在福州城随便逛了逛，然后换了一辆车，来到了蒋荟家。

蒋荟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惊讶地发现门外竟是傅黎羽，她惊喜地说：“琼湘，你怎么来了？”傅黎羽进屋后赶紧关上房门。

汤辟邦重视程家，自然也十分警惕程家的人会逃跑，虽然程府外不像顾府那样被军队明晃晃包围着，其实暗中监视程府的人也不在少数，因此傅黎羽肯定不能把顾亭舟带回程府或绣花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