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周四平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医生进来查房,替周温良蒙上白布,他又开始哭,哭的撕心裂肺,阻止护士把父亲带走。
韩晋松就说他已经联系好了殡仪馆,现在就等车来,让医生先别把人推走。
医生走后,韩晋松蹲下身安抚起周四平来,他嗓音低低的,生怕吵醒一旁的周茯苓,“四平,你爸已经去了,你就让他安安生生的上路,你哭的这样伤心,他知道了肯定走的不安生,后面的事我来办,你要不要回招待所休息一下。”
周四平闻言止住了哭声,他看着被蒙上白布的父亲,眼神中盛满了悲伤,“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里等我爸醒来,他会醒来的对不对。”
韩晋松眼神一悲,“你爸爸去跟你妈妈团聚了,他不会醒了,醒不过来了,你要接受事实,四平,我知道你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比他们懂事,如果你想哭我们陪着你,现在我们要让你父亲尽早入土为安。”
“我爸爸死了,他真的死了,你们骗我,你们骗我,我不相信,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他答应过我他不会死的,姐姐也说过他会好起来的,你骗我,你在骗我!”
周四平伤心的大喊大叫跑了出去。
“周四平,你去哪,晋松,你快跟着他!”
“好!”
韩晋松追了出去,沈云香留下来看着周茯苓,房间里静下来之后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周四平就算再懂事儿,他也只是个孩子,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愿意接受,他不能承受父亲离开的事实,他妈妈才刚去世不久,现在父亲也跟着去了,接连两个亲人的逝去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别说是个孩子了,换做是大人,恐怕也得崩溃,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相信他会想明白的。
殡仪馆的车不久就到了,韩晋松已经安抚好周四平把他带了回来,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坐上车来到了殡仪馆,沈云香在大厅租了一个地方他们在那儿守灵三天之后就把周温良火化了。
从殡仪馆出来,沈云香问周四平:“你想好要把你父亲葬在哪了吗?”
周四平双手紧紧的抱着父亲的骨灰盒,眼神黯淡五无光,直到此时他才愿意接受父亲已经不在世上的事实。
“我爸说他要是死了,就让我把他跟妈妈葬在一起,我妈妈就埋在我们住的小屋旁边,你们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沈云香点点头,“我们当然我陪你一起去,你爸爸把你们交给了我,从今天开始照顾你们兄妹就成了我的责任,他的后事我一定会安排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你们住的地方。”
城里有长途公交车,从城里去周温良所在的地方需要先坐汽车再坐一段牛车,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天黑之前就能上山,如果运气不好,没有牛车,他们可能要在那边休息一晚,第二天再上山。
韩晋松招手叫来两辆三轮车,他跟周茯苓坐一辆,沈云香陪着周四平上了后面的一辆车,先是回到招待所把东西收拾了,然后又去了车站,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师傅就把他们送到了。
韩晋松进去问了问,刚好有一辆车去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于是韩晋松就赶紧去窗口买了票,坐到了车上,车子很快出发,出了城就是土路,车子一路颠簸,沈云香本来不晕车的,差点也给颠的吐出来。
周茯苓还好些,上车不久就开始睡,她被韩晋松抱在怀里,睡的很安稳,一直睡到下车。
周四平面色发白,双目无神,上车的时候本来还有几个人说笑,一见周四平手里捧着骨灰盒全都默契的停止了聊天,车厢里的气氛从他们上车开始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即使想说话的人也把声音压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