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磕磕巴巴,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将柳的事说出来。
“二小姐,是不是那个大夏公主又搞事情?您不是和殿下住到郡主府去了嘛,她的手还能伸的过去?”
珠珠本是要跟着一起去郡主府伺候的。
可她马上就要生产了,怕给自家小姐惹麻烦,便主动要求留在东宫。
也好盯着那大夏公主的一举一动。
再者说,现在二小姐身边还有一翠屏,有那丫头照顾着,自己也能多少放心一些。
“二小姐,我说什么来着?就说您不要那么心软,为了太孙殿下一次次退让,您就是嘴巴上厉害,就恨不得将殿下给骂个狗血喷头,但哪一次您不是为他隐忍了?”
珠珠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拉入房间。
桌子上放满了给小孩子准备的衣服和鞋子,那都是珠珠一针一线,自己缝制出来的。
“珠珠……”沈雪禾坐在桌边,拿起一只小鞋在手里摆弄着。
她得鼓足勇气才行!
珠珠还在批评她,“您看看我,我对我家夫君是该严厉的时候严厉,该隐忍的时候隐忍,这些不都是二小姐您教我的嘛!说女子也并非天生就要逆来顺受的,如今柳也是答应我,断然是不会娶别的女子,等孩子出生后,还让我做当家主母呢。”
说到最后,珠珠满眼都是期待和幸福。
沈雪禾深吸一口气,那只小鞋子已经被她给捏碎了。
沉默须臾,她用最快的语速,一气呵成道:“珠珠,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救下柳,他已经死了!”
砰!的一声,珠珠手中的茶杯摔碎在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晶莹的泪珠扑簌簌的就往下落。
沈雪禾不敢去看珠珠,只是盯着手中不成样子的小鞋,继续道:“他是为了保护我和老郡主,才被襄王给害死的,珠珠,你放心,柳一定会被风光大葬,你是他唯一的未亡人,也是他孩子的娘亲,陛下会赏赐世袭的爵位给他,你的孩子会得到庇荫。”
“但我的相公死了,我孩子的父亲死了,对吗?二小姐……”
珠珠的声音很沙哑,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铁刷子刷在了地上。
刺耳。
绝望!
“珠珠,我……”
“二小姐,我有点累了,能请您出去吗?”
“……好。”沈雪禾犹豫了一瞬后,还是起身,从房间里出去。
房门被关上的很用力。
但她知道,珠珠不是在记恨自己,她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这丫头是真的成熟了。
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她没有又哭又闹,也没有疯狂的发泄愤怒和痛苦。
她只是很安静,非常的安静……
“我知道你们都在,她是你们首领的妻子,肚子里还怀着你们未来的小首领,好好照顾着,千万不要让她做什么傻事。”
话音甫落。
一阵风吹来。
院子里很安静,可沈雪禾百分百确定,珠珠并非一个人独处。
出了东宫,不远处,就看到牵着一匹马的宣闻钧。
他一身银灰色的铠甲,胳膊下夹着头盔。
冷冰冰的战衣上,有明显血迹干枯的痕迹。
沈雪禾疲惫的笑了笑,走过去,仰头问他,“带我去散散心,如何?”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