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死的?”沈雪禾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慢慢蹲下身,伸手想要将那具焦尸手中的木头雕刻给抽出来。
因为虎头寨损毁严重,宣闻氏的官兵搜索了十几日,才将这最后一批尸骸给清理出来。
火灾后,若不能及时清扫现场,尸体大量堆积腐败,是很容易滋生瘟疫的。
宣闻氏的军队训练有素,哪怕宸王世子失踪,他们仍能有条不紊的将该做的事做好。
“娘娘,死者已矣,您还是不要……”
“是我!是我害死他的!我还说……我还说让他以后有困难来找我,可我,可我为何没直接带着他一起走?”
沈雪禾嘶吼着,眼圈红肿,却怎么也不肯落下一滴泪。
不是不想,是眼球干涩的根本没有眼泪来湿润。
那种深深的自责,已经让她抓狂到想要用自己的命来抵那少年的命。
她为了救出宣闻钧,竟是脑子一热,就在山寨里放了火。
可她怎么就没想到,那火……也会伤及无辜啊!
“雪儿,战场上没有不流血的,我们能做的,唯有取舍。”宣闻钧第一次因她人的痛苦而心痛。
看着沈雪禾悲痛欲绝的样子,他竟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无力感,让他觉得很焦躁。
他多想让附加在她心口上的重量,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啊。
哪怕他会承担更多的罪孽,也无所谓。
柳看着世子殿下的神情变幻,心中的那抹不安,彻底化身洪水猛兽,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部侵蚀。
世子爷有弱点了。
明雍的第一战神不再无懈可击。
他的弱点是世子妃娘娘,这么多日的失踪,他们在山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局面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
柳内心无比复杂。
沈雪禾将木头雕刻从少年被烧的血肉模糊的手里拿了出来。
雕刻还完好无缺,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
这臭小子,他是傻的吗?大难临头,他居然只想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了一块没有任何价值的雕刻!
疯子!
疯的彻头彻尾……
沈雪禾抱着那雕刻,将自己关在帐篷中三天三夜不肯出来,也不肯进食。
她沐浴烧香,只希望能减少一些罪孽,为那些逝去的人超度往生。
宣闻钧一身寻常黑袍,面容阴沉的站在帐篷外,淡淡道:“雪儿,我真正上战场那年,实际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生来就养尊处优,并不知生命有多么脆弱,甚至从未见过死人,也没有杀过人。
“但就是那一年,祖父给了我一把剑,轩辕剑,他让我带着这把剑,跟着宣闻氏的将士们上阵杀敌,不许退缩。
“我没退,却重伤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我斩杀敌军五十,砍下对方的上将军人头,我立下大功,而我的副将却不得不死,祖父让我监斩。”
“为什么?”
沈雪禾脸色苍白的推开门,站在冷风中,定定的瞧着这个男人。
这个她想要许诺一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