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人之常情,祖母何必伤怀?”
凤清歌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哀乐来。
老太太眯了眯眼,“这般说你也是赞成你二叔一家分出去的了?”
凤清歌点点头:“祖母,恕清歌僭越,本就不是亲生,再孝顺又能孝顺得到哪里去?何况亲生的也不一定孝顺,强行拘着他,不给分家,说不定还得拘出仇怨来,何必呢?”
“话虽如此,可规矩历来如此,嫡母尚在,如何能分家?这才一点风吹草动,便迫不及待的甩开,生怕沾手,未免太落井下石了些。”老太太越说越觉得寒心,脸上是一点笑意都找不着。
凤清歌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树大根深,有些断枝枯叶的,不也得修剪一番,其余的才长得起来嘛,这人……何尝不是这样的道理?”
老太太一下子就被凤清歌说的这话戳中了心思,不由得宽泛了许多。
“或许你说得对,但分家不是小事,老婆子得好生考量考量。”
她就怕这家一分,人心就散了,开了老二这个先例,难保她亲生的老三不会动这个心思。
凤清歌只管说自己的,老太太要如何做,便跟她没有关系了。
老太太见凤清歌不接话了,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清歌,祖母找你来,为的还是沈氏那件事……”
“祖母这是也想逼清歌让步吗?”凤清歌偏向老太太,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她。
老太太瞳孔一缩,忙避开凤清歌的视线,为难道:“非是祖母要逼你,一家子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可要明白啊!你若死咬着沈氏不放,最多让她受些皮肉之苦,有骠骑将军府这个靠山在,她不会被严惩。可你跟她撕破了脸,等她出来,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清歌,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凤清歌倔强的咬了咬下唇,道:“即便如此,我也认了。”
“清歌。”老太太不赞同的喊了一声,复又冷静下来,道:“且不说蒋老夫人,唇寒齿亡的道理你是明白的呀,沈氏一旦定罪,咱们可就得罪了茹贵妃和岑王殿下,这两位的怒火……咱们永昌侯府可承担不起,即便你有商号在手,也不可能成为你的退路,这个世上狗眼看人低的大有人在,你娘留给你的商号本就是一只大肥羊,谁见了不想咬一口?没了侯府,你守不住。”
老太太说的口干舌燥,刘妈妈见她停下,立马上了新茶。
老太太猛地喝了几口,才又继续,“清歌,你是个聪明孩子,你也不想刚把你娘的遗产收回去,便又失去了吧!远的不说,你看看近几年的贺家,那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树倒猢狲散,再正常不过了。”
贺家,曾经也是商贾大户,女儿同样嫁入了高门显贵的李家,有夫家的帮衬,娘家是更上一层楼,还成了皇商。
只可惜贺家那女子命薄,生孩子的时候跨不过鬼门关,香消玉殒了,当然孩子也没活下来。
贺家跟李家没了联系,渐渐不再往来,没了帮衬,贺家处处受打压,皇商的名头也没了,门第也败落了,甚至在京城都站不住脚,灰溜溜地回老家去了。
凤清歌对这事是有所耳闻的,她在典籍上看过,这典籍还是从墨景玄那里拿来的。
故而,老太太一提起,凤清歌就懂了,她是让自己瞧瞧前车之鉴的下场,莫要一意孤行。
想到这些,凤清歌捏了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脸上满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