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放村，12岁以下的孩子是不进别人家灵堂的，可是虎子还是回来了，他默默的走上前，轻声道：“金宝哥哥，对不起，要不是我和你打架，刘奶奶就能吃到肉了。”

刘金宝转头：“虎子，这不怪你，兔子本来就是你的，我有错在先，至于奶奶，没吃到肉我会有遗憾，可是，是因为我没本事，和你没关系。”

岱焱看着这个一夕之间长大的孩子内心苦涩，和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同样的境遇，同样的无能为力。

姜枝儿牵住岱焱的手轻声：“都会过去的。”

岱焱点点头，他的遗憾是弥补了，可是这孩子可能要遗憾一辈子了。

等村里人把灵堂弄好，人装殓了，刘麻子才一身风雪的赶了回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哭倒在地上。

刘麻子是去买粮食了，最近染布忙，家里实在没粮食了，忙完了晒谷场的活就赶去了县里，谁知道自己这一走就没送上自家老娘最后一程。

刘麻子哭了一阵子，就强打起精神和村里帮忙的人忙活。

村长找了刘麻子道：“刘麻子，你娘这葬礼从简吧，现在啥制度你也知道，不能搞封建迷信的，你和金宝今晚守灵，明早咱们就摔盆下葬吧，”

刘麻子点点头：“听村长叔安排。”

村长看刘麻子听进去了，就多叮嘱了两句：“今个大伙帮忙你不用摆席面，以后多帮衬干点活，明早下葬，你怎么也得熬点骨头汤让大家暖暖身子。”

刘麻子有点为难，现在上哪买大骨头去。

岱焱走了过来：“刘叔，肉我晚点送过来，回头你和我上两回山就行了。”

刘麻子点头：“岱焱，谢谢你和枝儿丫头了。”

刘麻子已经从自己儿子那听说了，一开始家里都是岱焱和姜枝儿忙前忙后的，现在自己也只能用浅薄的语言道谢。

岱焱和姜枝儿摆摆手：“一个村子的，伸把手应该的。”

当天晚上，刘麻子和刘金宝守了一晚上，灯也燃了一晚上，为死去的人照亮了路，也为活着的人留了慰藉。

次日清晨，父子俩烧了纸钱，等刘麻子摔了盆，村里人就抬了刘奶奶的棺木去下葬了，简单的葬礼也就完成了。

姜枝儿和岱焱手拉手往山下走，碰到了提早下山的娟奶奶和翠花奶奶，打过招呼，大家心情都有点低落。

娟奶奶叹息：“今年年景算好的了，今年去的人最少了。”

姜枝儿疑惑：“娟奶奶，去人和年景有什么关系？”

翠花奶奶接着道：“当然和年景有关系，有的人家老人为了给家里省口粮食，就不吃饭，把自己饿死给家里孩子留条活路。”

姜枝儿点了点头：“是啊，还有这样无私的长辈。”

岱焱以为她想起了姜家大房，拉住姜枝儿的手，挠了挠她的手心。

姜枝儿歪头看岱焱，看表情就明白了他的想法道：“他们不算，是逃荒的路上看过太多卖儿卖女为了吃饭的人了，所以有了点感概，咱们解放村的人都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