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管是不是误会,楚宁也是一样地失去理智,想把李依依的嘴给撕烂,就像方才,景先生连问都问,看都没看清,扯着段佳旭咔咔就是一顿打一般毫无章法。
楚宁知道,景先生的人生中是没有出现过如此失控的一幕,他吃过多少苦,经历了景霜霜多少控制,都未曾用暴力解决问题。
那么,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能让他如此失控,自己在他心里是不俗特别重要?重要到和自己一样被莫名的情绪牵着鼻子,毫无原则地在乎这对方?
不合时宜的情愫堆积,混杂在楚宁脸上时,是说不清的心绪,她像是给段佳旭出气,更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我和佳旭哥是很亲很亲的朋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到一个女孩子就上去亲?”
说着并不解气,专挑木棍的钝处往额头上敲,疼得景逸皱着眉,这才看到,其实他嘴角也有血,头发乱糟糟地像个街头的二百五,楚宁压制不住闷了许久的气,又止不住心疼,她心底的景先生什么时候会这般落魄,可谁让他作茧自缚,只能认领‘活该’俩字。
景逸急着开口哄人,又疼得往里面吸气,少有的笨拙在现下的落魄之下,显得很好欺负,往前挪一步,被楚宁的眼神严令禁止,又乖乖往后退,他的声线里透着小情侣哄慰的讨好,“阿宁,那也是一个误会,就像你们刚刚的误会一样。”
楚宁看着他脸上的疼,心里再多气也消散了,他看到的误会要用一顿打架来解决,而自己其实只需要一句像样的解释罢了,看似不太苟同的撇嘴,蹦出一个不太满意的‘切’字,这让景逸更加慌张,他往前挪,眼神全然落在楚宁敷在段佳旭脸上的手心上。
他心机趁机往前一蹿,像个表忠心的信徒一样抓着楚宁的手,他想说的话太多,蹦出来的前奏全是在唤‘阿宁’俩字。
支支吾吾的倾诉欲,让楚宁感到一丝怪异的害羞,好似害怕他脑袋一热,在段佳旭面前又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似的,楚宁打断了他,“阿什么阿,再不回去上药,你们俩明天可怎么办?”
明显伤得更重的段佳旭,被楚宁偏爱,她抽开景逸的手,撩起裙子,悉心地把段佳旭扶了起来,架在了自己肩膀上,而对待景逸,不过是假装气冲冲的,把精心挑选的木棍丢给了他,“你,自己杵着棍子走!”
语气里虽然全然是对段佳旭的偏袒,可段佳旭何尝听不出来,楚宁这是把姓景的当成自家爱人,用帮他出气的方式,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就好似不听话的流氓妹夫打了亲哥,妹妹在中间周旋呢。
这种感觉不好受,比挨了很多拳都不好受。
段佳旭突然暗下来的面容很快又被楚宁捕捉到,她扬起头,担忧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佳旭哥,还很疼是吗?”
她鲜少这么温柔,一脸任由处置的乖,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段佳旭的嘴角,“我给你吹吹,爸爸上次去山上采药摔了一大跤,也是这样疼,吹吹就会好一点。”
没有缱绻爱意的眼,却写满了关心,叫段佳旭感受到另样的温存,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好似喜欢多年的姑娘真成了失散多年的兄妹那般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顺着时间线慢慢相信那是真的。
阿宁很美,大多数眼神很冷,即便是对着姓景的,她也没有这一刻的温柔,让段佳旭心底那些杂念成了难以化解的自圆其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受宠若惊。
他的亲情缺失感很差,这一瞬间,真的在阿宁眼底看到了一种女儿看爸爸的干净。
心底的不忿,被上门的登徒子破坏了那个吻的愤恨,好似在楚宁此刻的关心下,给冲散了许多,他自我安慰地后怕,罢了,若是当时他真的亲下去,阿宁的信念感恐怕真的会坍塌,她心心念念好不容易以为有了哥哥,这个看起来全是君子之心的哥哥,却打破了她的美梦。
段佳旭苦笑,独自绽放的情绪,内耗着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像一根只为楚宁燃烧的蜡烛,热油滴下来伤害的只有他一人。
不知道是为了害怕自己追究姓景的责任,还是真因为受了点伤把阿宁的心疼到心尖尖了,原因几何,他都不愿他家的姑娘有一瞬的愁容,段佳旭笑了笑,哄小孩似的,“那吹了之后,爸爸说了什么?”
楚宁漂亮的眉眼溺下回忆的美好,睫毛和嘴角一起上扬,像个小孩一般,“他说,阿宁很棒。”
“这样啊。”段佳旭吸了一口疼气,他短暂地说服了自己,当一个阿宁想要的哥哥,也是一种充满了可能性的未来,他模仿着父亲眼底的疼惜,腾出手来摸小姑娘的脑袋,“我也觉得,阿宁很棒。”
眼神对视之间,楚宁闪着小星星的眼透着一股松懈下去的坦然,她抬起脚踝,先是斜着眼忘了一下像个铁拐李匆匆想跟上来耳聪目明的景逸,然后第一次露出了示弱的眼神,“佳旭哥,你真好,你就是我爸爸转世的天使,我知道很疼很憋屈,但是小景他脑子一向有问题,你要不要……”
‘原谅’两个字不太合适,‘包容’两个字有点说不出口,楚宁乖得像一只小猫,撒娇似的在段佳旭的肩头上蹭了蹭,“至少不要起诉他吧。”
楚宁知道景先生的马甲还不能掉,要是真的闹到警察那儿去,恐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使出这点撒娇,恐怕还只是在父亲面前才有,就像不听话的小孩祈求父亲的宽慰一般。
段佳旭很是受用,即便小姑娘是在求着另一个人,但段佳旭依然相信方才的关心也是真的,他不愿给阿宁使更多绊子,显得她和姓景的坐实了夫妇一体的倾向。
他只轻叹,“阿宁说的话,我哪里有不听的,只是,腿是真的很疼,走一步都疼。”
段佳旭分不清他的情欲被压制到了哪个纬度,就如阿宁所说的‘至少’,那是她心底的最低处,那此刻的自己,至少想要很私心地享受一下阿宁更多的温度。
他倚老卖老腿稍稍一软,往侧面倒去,楚宁便把手从段佳旭的腰环过去,结实地同他贴在一起,小姑娘笑得跟个保险推销员似的,“有我在,我当佳旭哥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