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如风叫来老板买单，带着萧芸芸出门。

两人沿着商业街慢悠悠地往前走，路过一家卖泳装的店铺，萧芸芸突然停下脚步：“顾如风，我想要那套泳衣。”

顾如风顺着萧芸芸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正在跟一个男人讨价还价，目光胶着在他的衣服上：“顾如风，你有这种款式的泳裤吗？”

“……”

顾如风沉吟了两秒，答道：“暂时没有。”

年轻女孩露出遗憾的表情：“抱歉。”

“没关系。”顾如风绅士地递上卡，温柔地说，“我们还会遇到同款的。”

“谢谢！”女孩笑靥明媚，踮起脚尖亲了亲顾如风的脸颊，然后朝他挥了挥手，蹦蹦哒哒地跑开了。

顾如风怔了怔。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除了父母，第二次被陌生女性吻。

第一次是他十六岁生日，他和顾芷宁去游乐园玩。顾芷宁亲了他的额头，还不忘打趣道：“我记得这个动作是亲吻礼仪，你该不会连亲吻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那个时候，顾如风虽然懵懵懂懂，但隐约感觉出，顾芷宁并没有恶意。

直到五年后的今天，他依然记得这个吻的感觉。

他曾经无数次庆幸，如果他早一步遇上顾芷宁，他或许会爱上顾芷宁。

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

他永远都不会再爱任何人，因为他不愿意将就。

萧芸芸见顾如风愣在原地，忍不住催促道：“喂，你在想什么呀？”

“没什么。”顾如风收敛心思，“走吧。”

萧芸芸又看向刚才那家泳装店，问：“你真的没有泳裤吗？”

“我没有泳裤。”顾如风说，“你可以选择其它的款式。”

“唔……”萧芸芸想了想，“那算了，反正我也穿不了那么多，就要那套了。”

她拿出钱包付账。

等萧芸芸刷完卡，顾如风把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来递给萧芸芸：“你穿上试试合适不合适。”

萧芸芸接过衣服，转身进了更衣室。

不一会儿，萧芸芸换好衣服出来，惊喜地喊了声：“好看哎！”

这件西装比她之前买的那些便宜货强多了，而且非常舒服，穿起来特别暖和。

顾如风点点头，夸赞道：“很漂亮。”

萧芸芸笑嘻嘻的：“我要去买鞋子了。”

顾如风送萧芸芸回去，在超市逛了一圈，最终帮她挑了双黑色平底鞋。

萧芸芸穿上平底鞋，整个人显得高挑精致，气质清新干净。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黑丝腿了！”

售货员毫不吝啬地赞叹。

萧芸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太贵了。”

“一百八十九块呢，确实挺贵的。”顾如风若有所指地提醒萧芸芸，“不过，能够配上你的气质和美貌，花再多的钱也值得啊。”

“……”萧芸芸瞪了瞪眼睛，“我还是自己去买吧。”

顾如风拉住萧芸芸，说：“这附近有个商场，我陪你去。”

萧芸芸乖乖点点头：“嗯。”

她不敢拒绝顾如风的建议，因为顾如风每次都会用各种理由说服她。

两人离开超市，顾如风牵着萧芸芸的手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边，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顾如风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哭泣，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似乎在争论什么。

男人一身廉价的工装，脖子上挂着一条灰白相间的围巾，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中年妇女坐在地上撒泼耍赖，男人则在一旁冷嘲热讽。

“你妈死得早，留你一个人孤零零地长这么大。你不孝敬长辈、不尽赡养义务，凭什么不让我管教你？”男人越骂越难听，甚至抬脚踢中中年妇女的腹部，“臭婆娘，你快滚！”

中年妇女被踢疼了，嗷呜一嗓子扑倒男人，揪住男人的耳朵咬牙切齿地吼道：“我是你媳妇！你居然敢踢我！信不信我告诉你爸爸，把你扫地出门？！”

“我呸！”男人狠狠吐了口唾沫，一脸嫌弃地推搡中年妇女，“就你那个窝囊样，你爸能看上你才怪！我警告你，趁早给我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萧芸芸听到这话，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狗咬狗。

顾如风的眉头微蹙，低声说：“你先去车里等我。”

“哦。”萧芸芸应了一声，准备转身回到车里，却发现顾如风不见了，“咦？顾如风？”

周围全是喧嚣的汽车喇叭声和行人的吆喝声，根本听不见顾如风的名字。

萧芸芸茫然地环视四周，看见一群人围在男人和中年妇女身边，像是在看什么好戏。

中年妇女正抓着男人的耳朵，男人则使劲挣扎，一副恨不得杀掉中年妇女的模样。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打起来啦！”

围观众人顿时炸开锅，纷纷散开。

萧芸芸急忙挤进人堆里。

中年妇女已经被逼疯了，抓住男人的领子，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这个混球！你爸爸把你交给我照顾，结果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闭嘴！”男人一拳揍在中年妇女脸上，怒斥道，“老子不需要你照顾！你给老子滚远点！”

中年妇女捂着半边脸，嚎啕痛哭起来，不停地摇头：“不！你必须跟我回家，你必须给我一笔钱！”

“我不认识你！”男人冷漠地看着中年妇女，“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我家，省得我把你当成骗子，叫人把你送去派出所！”

“不可能！”中年妇女哭喊道，“你不可能不认识我！你叫王伟，我是李春霞，是你爸爸李东明的老婆！”

王伟？

萧芸芸突然想起来了，李东明是滨城市的市委书记。

李春霞就是李东明的继妻，据说丈夫早逝，一个人带着女儿王雪薇艰辛度日，后来丈夫病故，王雪薇也辍学嫁给了王伟。

“你胡扯！”王伟矢口否认，“我根本没有爹！”

“我不管你有没有爹！”李春霞激动地说，“反正我是你妈，你必须负责养我！你要是不肯养我，你就是禽兽不如！”

王伟恼羞成怒，伸出手掌，扬起巴掌想要扇李春霞一个耳光，但他迟疑了片刻，改变主意，猛地掐住李春霞的脖颈。

萧芸芸吓坏了，连忙跑过去拉架。

顾如风也加入战局，费力地拉开两个人。

王伟的手被顾如风掰断了，疼得他直冒冷汗，却仍然不肯松开李春霞。

“阿姨，你们别打了……”

萧芸芸努力拉住中年妇女，同时看了看周围围观的路人，希望可以有人过来阻止王伟。

但是，没人愿意趟浑水。

萧芸芸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王伟并不是顾如风的父亲？

她还没想出个答案，就见顾如风突然朝着王伟挥出右臂，一个凌厉的肘击撞在王伟胸口处，王伟吃痛，松开了李春霞，跌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你敢打我……”

王伟趴在地上，一副受伤极深的表情，但他还是忍着剧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萧芸芸松了口气，正要扶起李春霞，却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落在她肩膀上。

“谢谢你。”萧芸芸扭头，看着顾如风，“你怎么过来了？”

“你一个人待着不安全。”顾如风看着萧芸芸，轻声说，“我陪你一起去逛街吧？”

“……不用。”萧芸芸婉拒了顾如风，“我刚刚碰巧遇见熟人，我跟她聊几句。”

顾如风不假思索地说：“那我先走了。”

顾瑾瑜见状，连忙挽住顾如风的胳膊：“哥，我也很久没看见嫂子了，一起去逛街吧。”

“好啊。”萧芸芸露出甜甜的笑容，“正好我想买一些东西。”

顾如风和顾瑾瑜离开之后，萧芸芸独自往前走了几步。

这时，一辆豪华轿车停在萧芸芸面前。

驾驶座的司机降下窗户：“请问您是萧芸芸吗？”

“是啊。”萧芸芸礼貌地问，“请问有事吗？”

“我家少爷请您过去一趟。”司机说，“他在车里等您。”

“……”萧芸芸犹豫着问，“你家少爷是谁呀？”

司机笑了笑，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吧。”

萧芸芸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忐忑又期待地上了车。

车厢内空间宽敞而又舒适，摆放着柔软的沙发椅，茶几上还放着一杯鲜榨果汁，香味诱人。

“喝杯果汁。”顾如风递给萧芸芸一杯橙汁。

萧芸芸接过果汁，抿了一口，好奇地问：“是你帮我付账的？”

“嗯。”顾如风解释道，“我在超市看见你和阿婶在买东西，就跟着你们一块出来了。”

萧芸芸眨了眨眼睛，“你是担心我会挨欺负吧？”

“算是吧。”顾如风笑了笑，“我怕你吃亏。”

顾瑾瑜插嘴说：“其实，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典礼。”

“恭喜你啊。”萧芸芸笑盈盈的，“我都忘了祝福你呢！”

“你没来参加，是因为我们订婚的事情还没宣传吗？”顾瑾瑜说，“抱歉啊，我没提醒你。”

“我知道的，不关你的事。”萧芸芸说，“我不是特意缺席。”

顾瑾瑜点点头：“我明白。”

萧芸芸想到顾如风，又补充道：“还有，今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帮助我。”

“不客气。”顾如风淡淡说，“举手之劳罢了。”

“不过，你怎么会跟王伟吵起来？”萧芸芸纳闷地问。

“我没看清楚那个女人是谁，”顾如风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完全无法理解李春霞的逻辑，“但是，她非常凶悍。”

萧芸芸愣住了。

她没想到，王伟竟然会对李春霞下手！

王伟这种行为，不仅仅是暴戾、冲动或者蛮横，更像是精神分裂。

王伟是个聪明的人，他应该知道，自己犯下这样的罪行，即使不坐牢，将来也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萧芸芸想不通，王伟究竟哪来的勇气和信念，敢于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

萧芸芸叹了口气，决定暂且不考虑这个问题了，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去哪儿玩？”

顾如风看向顾瑾瑜：“你想玩什么？”

顾瑾瑜说：“我们先去看场恐怖片吧！”

萧芸芸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的噩梦，心头掠过一阵恶寒。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说：“我不去了。”

顾瑾瑜看出萧芸芸脸色微妙，试探性地问：“姐姐，你害怕恐怖片？”

“不是，我是……”萧芸芸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身体还有点虚弱。你们要是想看，那就一起去吧。”

“我们也去看！”李春霞立马说，“反正我也不太想回家。”

顾瑾瑜笑眯眯地看着萧芸芸：“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吗？”

萧芸芸毫不犹豫地说：“确定！”

三个人一起进了影厅。

萧芸芸看着顾瑾瑜的侧颜，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又不记得在哪儿看见过顾瑾瑜，最终作罢。

三部恐怖片播放完毕，影院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萧芸芸捂着胃干呕起来，脸色苍白得可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嫂子！”顾瑾瑜惊慌失措地看着萧芸芸，“你怎么了？”

顾如风皱起眉，紧张地看着萧芸芸，不知所措。

萧芸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我只是有点晕。”

她的症状虽然怪异，却比王伟好多了，至少王伟当场吐血昏迷，而她只是干呕了几声。

“我送你回医院吧。”顾瑾瑜说，“你看你的脸色很差。”

“不用。”萧芸芸说，“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瑾瑜说：“我们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了。”萧芸芸笑了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顾瑾瑜看向顾如风：“哥哥……”

“我送你。”顾如风站起身，把车钥匙交给顾瑾瑜，叮嘱萧芸芸说，“有任何事都联系我。”

萧芸芸点点头，拿起包离开咖啡店。

她原本想回学校宿舍休息，可是刚迈出咖啡店，迎面就撞上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胸|前鼓起的衣服处，瞳眸骤缩。

萧芸芸以为对方是被她吓到了，连忙解释：“对不起……”

“没事。”男人收回视线，“你路上小心。”

男人越过萧芸芸朝着另一边走去。

萧芸芸暗忖，难道这位先生是个盲人？

她低下头，继续往前走，没留意到男人回过头来，深邃的目光锁定她的背影，一直目送她走远才收回视线。

男人拨通一个号码：“老板，我看见她了。”

“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伤害她。”

“……是，老板。”

……

萧芸芸一回到宿舍，顾如风和顾瑾瑜也随后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