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虽为巨贾，却不爱铺张浪费，团年饭和开年饭的菜品与寻常百姓家差别不大。最贵的一道菜，便是每人一份虫草炖鲍鱼汤。

周奕辰胃口不佳，喝了汤吃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

大姑关心地问：“阿辰怎么不多吃点？”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周奕辰取过佣人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嘴，放下毛巾便离席。

桌上的成年人都知道他的心结，这件事已成周家禁忌，大伙知而不言，都拐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周奕辰端着玻璃杯，站在过道的落地窗前，出神地眺望花园外的一株老树。

记得去年，吃过开年饭后，他与李思凝牵着手散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那棵树下。

他当时告诉她，树干后面有个树洞，那是他小时候的秘密基地，他经常带着玩具躲进树洞里，叫家里的佣人一番好找。

他还拉着李思凝一起钻树洞，结果洞太小，两个人挤在里面出不来，李思凝急得猛推他。

想起往事，周奕辰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笑意之下，却是无止境的心酸……

脚步声响起，周奕辰收回飘远的思绪，谨慎地瞟了来者一眼。

“阿辰……”白晓芙站在他三步之外，欲语还休。

周奕辰淡漠开口：“表嫂，有事吗？”

白晓芙绞着白皙的手指，窘促道：“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谢谢表嫂关心。”周奕辰不冷不热道，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抗拒气息。

白晓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谨慎问道：“你……已经半年了，你还没放弃吗？”

周奕辰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无意奉陪，拔腿便走。

“失陪了。”

白晓芙慌了神，在他身后地喊：“阿辰！我很抱歉！”

周奕辰脚步顿住，却没回头。

“我真的很抱歉……”白晓芙低泣道：“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娶她，就不会……”

“表嫂！”周奕辰终于忍不住转身，他一字一句道：

“请不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跟我妻子的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只需好好跟我表哥过日子就行了！”

“阿辰……你何苦这样骗自己？”白晓芙泪汪汪地摇着头：

“你明明对我还……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却无法回应你……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要不然，你也不会选个跟我长得……”

周奕辰攥紧拳心，强忍着怒火道：“表嫂！请注意分寸，非得我翻脸，你才懂得住口吗？”

白晓芙被他唬得筋酥骨软，她苍白着脸色退了半步，好不我见犹怜。

“请你以后不要再胡言乱语！我不希望表哥有所误会！”周奕辰扔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他心头苦涩，自己过去一定是魔怔了，怎么会觉得李思凝像白晓芙？这两人除了外表有几分相像，再无任何相似之处。

要说像，那个林悦童与李思凝才是如出一辙。思及此处，他心情更沮丧了。

他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总是从另一个人身上寻找自己失去之人的影子……他的脚步更快了。

白晓芙望着周奕辰英挺的背影怔怔发呆，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她才取出小提包里的纸巾，拭去眼泪，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厅。

年初一晚上——

李思凝抵达那家名为“LoseDeon（迷失恶魔）”的酒吧，酒吧今天不对外营业，只招待朋友。

朱晓晓告诉李思凝只是小型聚会，酒吧内灯红酒绿，挤满各色男男女女。

彩色转盘灯闪烁的光芒之下之下，每个人的模样和表情都看得不真切。

酒吧的舞台上，蓄着及肩卷发的小民哥正站在立式麦克风前深情献唱，他身后是为他伴奏的乐队，有贝斯手、吉他手、琴手和鼓手。

舞台前，女孩们痴迷地凝望着魅力十足的小民哥，跟随着节奏摇头晃脑。李思凝好不容易找到朱晓晓所在的半圆形卡座，在场还有几位打扮潮酷的年轻男女。

朱晓晓拉着李思凝在她身边坐下，为她一一介绍，这里面有几个是通告艺人，时常在各种热门综艺里看到他们的身影。